赵飞燕轻顿步,端粥的手微微收紧,历史上说,汉成帝即位后,外戚擅政,大政几乎全部掌握在太后一族王氏手中,可是从古至今,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再说赵飞燕久居深宫,又如何得知朝堂上的事? “当然是那些总是上奏章,让皇上熬夜批阅的大臣咯。”赵飞燕轻笑着开口,“皇上,您就看在臣妾半夜起床熬粥的份上,吃一碗吧。” “也好。”汉成帝浅笑着端过那碗粥,他用汤匙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入口香滑,还有那淡淡的咸味,瞬间让人有了食欲,没一会儿,他便吃下了一碗。 赵飞燕笑着从汉成帝手中接过空碗,“皇上,您觉得味道如何?” “朕竟从来不知道皇后厨艺这么好。” “皇上喜欢就好。”赵飞燕抬眼看向汉成帝,她浅勾起嘴角,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她的厨艺可是集上下五千年的精华,所以,她一定可以征服这个古人的胃。 赵飞燕本想趁汉成帝早朝的时候睡个回笼觉的,但汉成帝前脚刚走,赵合德后脚便来到昭阳殿,好像算好了时间一样。 “合德见过姐姐。” 一袭浅粉色齐胸儒裙,其间系着一条淡紫色腰带,垂眸低头间,头上发饰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姐妹之间,还需要这种虚礼吗,起来吧。”赵飞燕依旧身穿一袭红裙,及地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漾起波纹,其上用金线绣制的蝴蝶似能振翅翩飞。 “妹妹真心为姐姐感到高兴。”赵合德轻抬眸,一双杏眼,似含无尘秋水,笑起来时,让人不由放下所有心防。 “妹妹指的是昨晚?”赵飞燕佯装不懂她的意思。 “皇上终于宿在了昭阳殿,看来皇上是已经原谅了姐姐,还希望姐姐以后……” “只希望妹妹不要口不对心,彻夜不眠才好。”赵飞燕冷笑着打断赵合德的话,“妹妹,别忘了,无论皇上宠幸谁,都是对赵家有利,对公主有利,再有先进宫的那个人是我,并非妹妹,还望妹妹能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贪图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姐姐教训的是。”赵合德笑着走近赵飞燕,趁其不易朝她耳后伸出手去,赵飞燕侧身灵巧躲过。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赵飞燕看着失神的赵合德,眉间染上些许愠色。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飞燕,不可能……”赵合德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坊间传闻有一种秘术为易容术,又称ren pi 面具,只要戴上这ren pi 面具就可以伪装成另一个人,她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所以她猜测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真的赵飞燕,可是她猜错了,她脸上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这怎么可能? “妹妹可听过这样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飞燕走近赵合德,“过去的事,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只要以后你我坦诚相待,我依旧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妹妹。” “姐姐,你真的误会合德了。”赵合德柳眉轻蹙,有泪含在眼眶,楚楚可怜,她抬眼看向赵飞燕,睫毛轻颤,“皇上每次宿在合欢殿,妹妹都会让他抽空来姐姐这里,可是皇上……对不起,都是合德不好。” 赵飞燕闻言轻皱起眉头,难道说汉成帝曾经撞破过她和某名男子的好事,所以才疏远她的,若真的是这样,那他昨晚还愿意留宿在昭阳殿,心未免也太大了些?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赵飞燕抬步走出寝殿,有宫女上前搀扶,她轻摆手拒绝。 “姐姐不想提,那便不提了。”赵合德笑着走近赵飞燕,随她一起走进院内。 刚入春,一场雨后,枯草又青,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冒出新蕊,远看像是一朵朵青色的小花绽放于枝头。 墙上攀爬着满架的鸳鸯藤,藤蔓之间已有新叶生出,一片翠绿,合德轻抬手抚上鸳鸯藤,“还记得姐姐最喜欢这鸳鸯藤,每每等到这花盛开的时候,姐姐总会折上几束放在屋内,就连头上也会插上几朵,悠悠花香,比任何脂粉都要好闻。” “说好了,不说旧事。”赵飞燕不去应和赵合德,因为她现在也不确定赵合德是否真的相信了她,她的身体虽然是赵飞燕的,但却没有赵飞燕的记忆,万一赵合德是在试探,她岂不是很容易落入圈套? “是。”赵合德浅笑着收回了手,她转身看向赵飞燕,“姐姐可还记得许娥?” 许娥?她说的应该是刘骜的前任皇后,史书上说,她虽出身名门,色艺俱佳,尤擅文章,可是汉成帝却对她情意极浅,后来因赵氏姐妹陷害被废,囚禁于昭台殿。 “记得,她怎么了?”赵飞燕轻抚裙坐在亭内石凳上,有宫女端来茶水,茶具皆是玉石,烟青色的和田玉,做成茶杯异常精致,其玉文理清晰,颇有晶莹剔透之美感,茶蕊飘在水上,与这玉盏相得益彰。 赵飞燕轻吹开茶蕊,抿了一口,待舌尖的苦味弥散,只留满口清香。 “她的那个姐姐许靡自丈夫去世后,一直寡居在家,前不久嫁于淳于长做妾,有风声说,那姐妹俩似在密谋些什么,许娥还将身上仅剩的金银珠宝全都送给了淳于长,你说他们在密谋什么,会不会是……”赵合德走近赵飞燕,在她耳边低声诉道,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 “是什么?”赵飞燕佯装听不懂赵合德话里的意思,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赵合德在利用赵飞燕,她就想,一个能使计将许皇后拉下马的女子,怎么会斗不过自己的亲妹妹赵昭仪,难道真的只是硬件太差?却原来……幕后主使一直都是赵合德,难怪赵飞燕会输了汉成帝的宠爱。 “姐姐你想,许娥一定是对我们先前所做的事怀恨在心,她肯定在和许靡密谋着怎么从姐姐手中重新夺回后位。”赵合德坐在赵飞燕身旁的石凳上,她抬眼看向飞燕,眉头紧皱。 “强弩之末,不足为惧。”赵飞燕神色淡然的品着杯中新茶,若是之前的赵飞燕怕是已经钻入这个圈套,想方设法也要害死许皇后了吧,到时候赵合德再来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飞燕在这宫中怕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姐…” “皇后在说什么,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赵合德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了汉成帝的声音,连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赵飞燕放下手中茶盏,俯身行礼,垂眸的空挡在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刘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都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上)。” “刚刚妹妹说……” 赵合德在听见这话后,心头一紧,转念一想她刚刚说那话时并无人证,再说赵飞燕应该不至于做这般一损俱损之事。 “妹妹说,一场雨后,刚刚回暖的天气又开始转凉,故而臣妾才会说,强弩之末,不足为惧。”赵飞燕的目光从合德脸上滑过,转而落在汉成帝身上,她浅勾起嘴角,“既然已经入春,天气变暖是其必然的趋势,皇上您觉得臣妾说的对吗?” “既已入春,势必回暖。”汉成帝看向赵飞燕的眼中升起一丝赞许之意,“皇后说的极对。” 赵合德闻言嘴角笑容微滞,她看着对视的两人,眉头轻皱,往日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汉成帝的眼中哪里还会有赵飞燕,只是一夜的时间,他们便重修于好了吗? “啊呀~” 粉色衣袖翩翩,赵合德脚下一个不稳,却不偏不倚朝汉成帝所站的方向摔了过去。 “爱妃可摔痛了哪里?”汉成帝不出意外的接住了赵合德,他低眸看向怀里的惊魂未定的赵合德,洁白的胸脯因害怕而大幅度起伏。 “幸亏皇上接住了臣妾,如果没有皇上,臣妾怕……”赵合德轻抬手捂住胸口,半遮半掩中更加引人遐想。 赵飞燕一眼便看穿了赵合德的小伎俩,她看着一脸心疼的汉成帝,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最多不过是摔一个狗吃屎,再说了这么明显的假摔,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真是……肤浅。 汉成帝的手恰好放在赵合德的腰间,他顺着其衣摆慢慢下滑,两人眉目传情,合德轻启红唇,似在诱君浅尝。 “皇上,您来昭阳殿可有什么重要的事?”赵飞燕真怕自己再不制止,这两人就要在她面前上演春宫图了。 汉成帝闻言终恢复了理智,他扶起赵合德,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咳,才抬眼看向赵飞燕,“每年初春,皇家都会举行春猎,今年狩猎的日子定在了明日,到时候皇后还有昭仪便随朕一同前去吧。” “春猎?”赵合德一脸兴奋的看向汉成帝,“皇上,您明日可否为臣妾猎一只兔子,臣妾最喜欢兔子了。” “当然可以。”汉成帝笑着应下,转而看向赵飞燕,“皇后想要什么?” “皇上一切平安,这就是臣妾最大的心愿。”赵飞燕说完之后在心底暗喜,赵合德,让你装可爱,哈哈哈……现在你心里有没有一种失算了的感觉? 汉成帝果然深受感动,他轻牵起赵飞燕的手,深情凝视她的眼睛,“明日朕一定生猎一只最美的麋鹿,并将它送给皇后。”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