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在看见宫殿外的那架马车后,不觉惊了,这汉成帝也太大手笔了一点,也不怪后人会说他荒淫无度、昏君误国。 车帘、其上坠饰全都用了上好的玉石和珠宝,风轻拂,玉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且制作这马车的木头全都镀上了黄金,简直是豪华的不能再豪华,至于那匹马,她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但看其毛发,应该也是上乘。 “皇后,请上车。”有太监弓背趴在车旁。 “取车凳来。”赵飞燕抬手拉起趴在马车旁的太监,等他站起来后,才发现他在瑟瑟发抖,而且看其相貌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她轻松开拉住他手臂的手,“看你瘦的,多吃点,本宫怕踩你不稳。” “是。”那太监头低的更深了些。 赵飞燕抬脚踩上车凳,就在她走近车内时,突然转头看向那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下意识跪在了地上,声音也微微颤抖,“回皇后,奴才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奴才“竹竿儿”。” 赵飞燕上下打量了竹竿儿一眼,的确是太瘦了,她宫里肯定有太多赵合德的眼线,尤其是贴身宫女太监什么的,所以她得培养自己的人。 “竹竿儿是吧,以后你就来本宫身边服侍吧。” 语毕,赵飞燕弯腰走进车内,车帘慢慢合上,马车轻驾,竹竿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终于有了些气力,“奴才谢过皇后娘娘!” 马车在经过合欢殿时,赵合德刚从殿内走出,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太监的后背上了马车,她一坐进马车,便亲切的拉住了赵飞燕的手,“姐姐,听皇上说,昨晚是你让他来我宫里的。” 语毕,一抹娇羞浮上她的脸颊,看来昨晚很热烈啊。 “皇上待后宫妃子,本就应该雨露均沾,再说你是我的亲妹妹,在这宫里,我自然要护你。”赵飞燕抬手轻拍了拍赵合德的手背,昨晚她让汉成帝去合欢殿有两点原因,一是她不想真的和汉成帝发生什么,二是她能看得出来汉成帝内心真正的心思,下午合德那一番勾引,应该早就让他魂不守舍了,但他碍于她和他刚刚和好,故而才决定留宿在昭阳殿。 冰冻一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彻底挽回汉成帝的心,她必须要从长计议才是,尤其是她现在处境不明,不能和赵合德完全决裂。 “姐姐,合德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赵合德顺势坐在了赵飞燕的身侧,她将头依在飞燕的肩膀上,轻环住她的手臂,“姐姐,以前我们在阳阿公主府学舞时,每每我脚不适,你都会替我去跳,有人欺负我,你都会挡在我前面,每次我问你为什么的时候,你都会说因为你是姐姐,可是其实你只比我早出生几秒钟而已,又或者其实是我大,接生婆看错了。” “怎么,想让我唤你姐姐?”赵飞燕轻笑着打趣,她在感受到赵合德手臂微微收紧后,又笑道,“我开玩笑的,妹妹不用紧张。”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不计较过去。”赵合德轻闭上眼睛,“这些天,合德一直觉得很是惶恐,姐姐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和合德也不再亲昵,合德还以为……” “姐姐只是想通了很多事,与妹妹无关,妹妹不必惶恐,赵合德永远是赵飞燕的亲妹妹。”赵飞燕轻抬手抚上赵合德的发髻,不管怎样,眼前这个人是这具身体的亲妹妹,只要以后她不起害她之心,她也不会做对她不利之事。 “嗯。”赵合德轻应了一声,她松开挽住赵飞燕的手,虚掩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姐姐,合德有些困了,便先睡了,等到了猎场,麻烦姐姐叫一下合德,昨晚真的是太累了。” 赵合德和衣躺在了一旁的软榻上,有宫女为其盖上毛毯,赵飞燕看着侧身背对着她的赵合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低估了这个小妮子的段位,刚刚差点就要被她给迷惑了,失策、失策。 围猎场上,汉成帝身穿一件黑色骑装坐于马上,其衣襟和袖摆是暗红色的,他轻拉缰绳,转头看向身后,马车姗姗来迟,大臣本就对女人参加狩猎感到不满,而且还是两个完全不会骑马的弱女子,他们虽心有怨言,但奈何那人是一国之君呢? “皇上,可以开始狩猎了吗?”一名身穿深蓝色骑装的男子坐在马上,他抬手拉紧缰绳,眉头轻皱,对汉成帝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赵飞燕抬手轻掀开帘子的一角,有玉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透过那丝细缝抬眼看向说话的人。 “姐姐,这王莽越来越过分了,竟敢对皇上这般说话,谁看不出来他是不喜欢我们,当初皇上想立姐姐为后时,若不是他从中阻拦,不知我们要少费多少功夫。”赵合德有些不愤的开口,看来她是极不喜欢王莽的。 这人便是王莽,历史上建立新朝的君王? 一袭深蓝色骑装,他坐在马上目视前方,看不清他的相貌,头上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他的腰板很直,一副浩然正气、刚正不阿的样子,他似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去,车壁上的帘子轻落,只留下一串清脆的响声。 好锋利的眼神,赵飞燕没有看清王莽的样貌,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让人过目不忘,眼神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自带威意。 “狩猎开始。”汉成帝坐在马上,他从箭筒取出一支木箭,箭头为铁制,箭身上刻有汉成帝的字“太孙”,他抬手拉满弓,箭在他松手的瞬间飞进猎场。 “驾!”王莽轻驾马踏进猎场,其他贵族子弟紧随其后。 所有的人都进了围猎场,赵合德抬手掀开帘子,她托腮趴在窗上,“姐姐你说,这次狩猎谁会赢?” “你希望谁赢?”赵飞燕抬眼看了看这豪华的马车,在古人眼里,围猎场是男人的竞技场,汉成帝能把她们带来这里,说明在当时,赵氏姐妹真的是极其受宠的。 “当然是皇上。”赵合德笑着转头看向赵飞燕,“一定会是皇上。” “嗯。”赵飞燕轻应了一声,她抬眼看向合德,从这小妮子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对汉成帝的爱意不似有假,历史上说,汉成帝死于赵合德的床榻之间,赵合德随后畏罪自杀,又或者赵合德是为爱赴死,谁知道呢? 不过,赵合德如果是因为爱情,那么她就更得小心了,因为妒忌会让人失了理智。 “驾!” 王莽第一个从猎场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手下将其猎到的猎物放在地上,赵合德下意识捂眼,“这个王莽,真是太残忍了。” 的确有些残忍,所有的猎物都一箭毙命,正中其心,不得不说他的箭法很是精湛。 “驾!” 汉成帝翻身下马,径直朝马车走了过去,他抬手掀开车帘,将一个装有灰白两只兔子的笼子递给赵合德,“爱妃,这是你要的兔子。” “臣妾谢过皇上,皇上辛苦了。”赵合德双膝微弯跪在地上,她轻俯身看向笼中的兔子,胸前雪白似呼之欲出,她抬眸看向汉成帝,高兴的扬起嘴角,“臣妾好喜欢这对兔子。” 赵飞燕看了那对兔子一眼,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啊,说好要送她一只最美的麋鹿呢? “皇上,麋鹿出现了!” 不知谁在帘外叫了一声,汉成帝立马下车,“在哪,待朕去生擒过来。” 惊慌的麋鹿跑得飞快,有人拉弓欲要射箭,却被汉成帝制止,“传朕口谕,不可伤害麋鹿。” “驾!” 一袭白袍,翩翩少年,风吹起他散落在身后的墨发,拉弓射箭,箭射进土里,惊慌的麋鹿忘了逃跑,他翻身下马,将其制服。 “庆侍郎不仅精通琴艺,连箭法都如此精湛,赏!”汉文帝在看见那只被擒的麋鹿后,龙颜大悦,驾马回赶。 赵飞燕坐在马车内,隔得太远她并不能看清那人的样貌,只是觉得他年纪很小,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皇后,随朕一同去看看那只麋鹿。”汉成帝掀开车帘,朝赵飞燕伸出手去。 “是。”赵飞燕轻起身,抬手放在汉成帝的掌心中,借他之力跳下马车,裙摆翩飞,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赵飞燕今日身穿一袭紫色对襟儒裙,其腰间系有一条白色腰带,幽紫色让她整个人多添一分神秘的气息,凤眼微翘,不笑自带媚意,眼波流转间,竟让周遭一切失了颜色,风起时,衣袖翩翩,她本就消瘦,让人不敢紧握,可是不握,却又怕被风吹走了,所以只得小心握着。 庆安世便是刚刚猎得那麋鹿的少年,他牵着麋鹿走到赵飞燕面前,俯身行礼,“微臣庆安世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起身,抬眸,一双丹凤眼,眼尾细长,黑睛内藏不外露,他唇角浅勾,却让人完全看不出喜怒,不过才十五,六的年纪,可是那双眼睛也未免太过平静了些,而且这眼睛,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在赵飞燕打量庆安世的同时,他的眼神也毫不躲闪,他看着赵飞燕,浅勾起嘴角。 得她心,毁之,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