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和江西一样,同是两镇绿营,不设提督,总兵官即是最高军事长官。
陈兆元指挥部队稳步向前推进,少量明军依托三座已被烧毁大半的木营,抵抗片刻,便向九江迅速逃窜。
首战得胜,陈兆元意气风发,督促部队加速前行,两个多时辰后,已经能远远望到九江城的城墙。
前锋不断派人报告进展,明军在不断败退,南城的营寨似乎已经弃之不顾,从城东西两侧逃窜而去。
陈兆元冷冷一笑,国字脸上满是轻篾。
“兵贵神速,贼寇完全没有料到我军的快速行动,张惶无措。可他们能跑到哪去,到江边乘船嘛?”
陈兆元传令加紧追击,却又腹诽九江城的守军,被围攻得胆小如鼠,竟然没有开城出击。
等到离得更近,能清晰地看到城墙时,陈兆元吃了一惊,不禁对九江守军暗自钦佩。
被爆破坍塌的城墙经过了简单的恢复,但却依然能看出破损的严重程度。
“竟然在如此危境还能守住城池,王胜祖不简单,守军也必然是伤亡惨重,难怪没有内外夹击,肯定是力有未逮。”
陈兆元感慨着,望向城池,率领着部队向城门行去。
“欢呼,欢呼,大声欢呼。”城上的刘满容终于有了展示演技的机会,指挥着城上的“清兵”蹦跳雀跃,期盼之情真挚无比。
“摘下帽子,让他们看到咱们的发型。”刘满容率先垂范,已经没有了生涩僵硬,表演得浑然天成。
陈兆元望着城上欢呼雀跃的友军,深切地感受到了他们死里逃生的喜悦激动,不禁油然而生出几分骄傲和自豪。
“是我率军解围,拯救了他们的生命。看他们多么高兴,多么激动,差不多要喜极而泣了。”
城门缓缓打开,陈兆元率领着一部人马走进了城门洞,要更加近距离地接受友军的感激和热情。
眼见敌人已经进城,刘满容的笑容收了起来,露出阴狠的冷笑。城墙后,埋伏的明军将士弓上弦、刀出鞘,已经作好了痛击敌人的准备。
咦?!陈兆元有些奇怪,已经进了城,那热情如火的欢迎场面,喜极而泣的感激的面孔,全都没有出现。
不是,人刚刚出来呀!
在进城清军的视线中,一队队军兵开了出来,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列阵,刀枪闪着寒光,哪里是欢迎的架势?
“不好,是明军。”陈兆元的眼中闪过一杆红旗,不禁大惊失色,“中计了。”
不等他作出反应,城上的鸟铳、弓箭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无数明军从城墙后现身,向着绿营兵将发动了突然而猛烈的打击。
正对外面的城墙上,一门门火炮发出了怒吼,将成百上千的铅弹射向毫无防范的绿营兵。
“冲上去,杀敌!”
“冲啊,杀呀!”
数千俘虏在明军的督促下,发一声喊,举起刀枪,向着进入城内的安徽绿营发起了进攻。
临阵再倒戈,根本不现实。这可是厮杀的战场,枪来刀往,一瞬间就是决定生死。当面的就是敌人,谁会听你解释。
“别开枪,自己人哪,身在曹营心在……”
“别打,别打,我是江西绿营的,被俘是形势所迫,咱们是一伙的……”
估计话刚出口,对面的刀枪已经杀了过来。
陈兆元身中数箭,已经掉落马下,看到的是杂沓的腿脚,听到的是惊惶恐惧的哀嚎,以及凄厉的惨叫。
“完了,要死了。”陈兆元感觉到景物失去了颜色,变成了灰白,意识在不受控制地涣散飘飞。
几双大脚踩在了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深渊。
被诓进城的千余绿营兵,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杀戮殆尽,城外的敌人也在城上猛烈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以江西绿营兵为前驱,大队明军随后,冲出城门,呐喊着向逃远的敌人追杀而去。
绕城追击逃窜明军的绿营兵将,也遭到了明军的有力反击。九江城七座城门大开,上万明军和俘虏兵分路杀出,战局顷刻逆转。
猝不及防的安徽绿营在凶猛的夹击中,陷入了难以遏制的混乱,惊呼着、惨叫着,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但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从南门杀出的明军昂然直进,作为前驱的俘虏更是奋勇冲杀,打穿当面之敌后,已经切断了清军南逃之路。
九江城外,到处都是无头苍蝇般逃窜的清军,军官和小兵都是一个德行,只想逃命,没有再敢回身迎战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