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清军的火炮发出震耳的轰鸣,炮声在群山间久久回荡。
一颗颗炮弹落在明军的阵地上,掀起一团团迸溅而起的泥土。明军将士蹲在战壕内,听着轰鸣的炮声,感受着大地的颤动。
但很快,这些经过短期集训的将士们,便发现清军的炮轰虽然声势惊人,但带来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
以抛物线运行的实心炮弹,能直接砸进战壕的概率很小。就算碰巧了,也不会爆炸,对人员的伤害不大。
阵地上的防炮土堆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吸收了炮弹的动能,使其很快就丧失了弹跳的速度。
“在随殿下攻打夷陵时,城上的火炮比这打得凶,可就听个响,没啥大不了的。”一个大胡子把总蹲在战壕内,以轻松的神情安慰着周围的士兵。
这是第二批赶来水西的特遣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成为这两千来人的部队的中坚力量。
“听说打夷陵的时候,殿下是先登,第一個冲进城的?”一个士兵似乎也少了紧张,好奇地问道。
把总笑道:“怎么是听说呢,那就是真的。殿下左手放着炫光照亮,右手持刀,在烟尘弥漫时,便当先冲了进去,左劈右砍,从西门杀到东门,无一合之将……”
众人脑中补出殿下的形象,身高过丈,膀大腰圆,眼如铜铃,口如血盆……
“当时我就离殿下十几步远,看得真真的。后来殿下又换了弓箭,箭无虚发,射死了……”
看到刘享猫着腰沿着战壕里过来,把总赶忙缩了缩脖子,闭上嘴。这才是跟在殿下身旁,看得真真的人物呢,别胡吹啦!
“刘将军当时就在殿下身旁,是殿下的侍卫,也有万夫不挡之勇……”待刘享离开,把总才又吹嘘起来。
战壕内上百的老兵神情自若,极大地鼓舞了新兵的士气。眼见伤亡甚微,对于火炮的恐惧,也消除了大半。
远处,安坤等人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明军的阵地。安如鼎和几个彝族首领议论着,露出恍然的表情。
“用土堆减弱火炮的威力,这是殿下亲授的战术。”皮熊给安坤作着讲解,“可以看出,还是极有效果的。”
安坤点着头,说道:“确实作用明显,之前不纳良言,致我军伤亡颇大,今甚悔之。”
时代变了,或许对于水西安坤等人,更加的适用。在与吴三桂人马的作战中,他们还是老一套的路子,根本没考虑到扬长避短。
血的教训是最能教育人的,再看看明军的布置,事实最有说服力。
炮轰告一段落,清军呐喊着向山上冲来。前锋身着重甲,显得甚是笨拙;后面则是着轻甲,负责掩护的鸟铳手和弓箭手。
阵地上静悄悄的,并没有反击的火力,连跑动的人影都很少。这在之前的作战中,是没有的情景。
吴三桂捋着胡须,眼睛微微眯了睐。从直觉上,他意识到敌人已有所不同。但在心里,却也不太在意。
十几架抛石机发动了,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石头,以及冒着丝丝青烟的震天雷,凌空飞过,越过竹签阵,落在山坡上,弹跳着向下飞滚而去。
不少清军被砸中,嚎叫着倒下翻滚。爆炸声响了起来,震天雷迸射出密集的弹片,给清军带来伤亡和混乱。
“不是滚木擂石,而是早已淘汰不用的投石机?”吴三桂微皱着眉头,对这种改变感到迷惑和意外。
明军将士们已经严阵以待,鸟铳手和弩箭手都做好了开火的准备,紧盯着冲上山的敌人。
抛石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发射,并不比密集的滚木擂石更厉害,但这样的反击,也给了进攻的清军错觉。
百米,或者称为六十步,在地上作了较为明显的标记。当清军刚越过,抬枪的轰鸣便成了战场的主旋律。
轮流发射的抬枪,射出如雨点般的密集铅弹。沉重的铅弹在清军身上打出绚烂的血花,带来凄厉的惨叫。
重甲也失去了作用,铅弹带着巨大的动能,打在清兵身上。就算不能穿透甲胄,冲击力也会全部传递到清兵身上,使其内脏受损、肋骨折断。
一排一排的清兵倒了下去,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但火枪的轰鸣依旧,依然保持着稳定输出。
箭矢凌空飞起,清军开始了攻击,并掩护前锋继续冲击。
倚仗着壕沟胸墙的掩护,明军将士不为所动,在清军接近到三四十步时,鸟铳、弩弓一起开火,向着清军猛烈地射击。
而此时,进攻的清军发现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竹签阵,绵延几十米,阻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