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富贵人家,冬天用的手炉,实际上烧的也是香兽。
至于说制煤球,别人不是不会制,只不过人家是拉大块石炭回去打碎了制,范铮是打算一开头就直接用石炭末制。
除了省事,重点是:便宜!
当然,也不是没有弊端。
找车倒容易,范铮家里就是木器作坊呢;
牲口就不够用了,搭上范铮家的三头驴子,都有好些得靠人力推拉;
石炭末是粉末状多,需要让相关人员都佩戴麻布夹木棉花的口罩,免得挣的钱还不够买药的;
车子底部、头上都必须放置油布,免得石炭末漏出,万年县的衙役可是要骂娘的。
堆放的棚子好搭,却也要靠近活水,隔三差五得引水浇一浇石炭,给它降温。
“明明白白说好了,香坊我没有占任何好处,做兽炭我得占一半的份子。陆甲生管着兽炭这摊子,也不拿工钱了,就拿一分的利钱。”
召集了坊民,范铮直接丑话丢在前头。
啥,官身?
挂范老石身上,就问你行不行!
长安城中的贵人,耻于言利,不也同样是挂家奴名头。
别逗,连魏征都自酿醽醁翠涛来帮补家业,你真相信有哪个自己不事商贾、家族也不事商贾的谦谦君子在朝堂上?
白莲花之所以白,是因为它的根在臭不可闻的淤泥里。
香坊上,范铮高风亮节了一次,你总不能指望范铮次次都干白工吧?
至于陆甲生,人家每次都全力以赴,从来不知道偷奸耍滑,给占甜头是应该的。
要不然,以后谁跟你卖力呢?
“要得!制成兽炭了,我铺子全用自家坊里的!”
樊大娘拍着胸膛叫道。
坊内制豆腐的王三川艰难挣扎了一阵,无奈摇头。
范铮笑道:“王三川就不要买兽炭了,石炭不适合做豆腐,不然豆浆凝结起来会有苦味。”
王三川叉手一笑,心头释然。
坊正是真懂,也就不必多话了。
带人去东市交割等闲散事,自然就是陆甲生负责了。
……
万年县功曹,县尉夏端静静地听司功史禀报范铮在东市的作为,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文散官,太谨慎了,谨慎到根本抓不到把柄。
免费的石炭末都不要,硬要开三文钱一车的价,钱不多,性质立马变正当,无懈可击。
契约,防的根本不是掌柜,是自己这一类想挑刺的人。
就这,范铮自己还不签,让坊丁签,有事你们找陆甲生说话。
滑不留手啊!
他上辈子是泥鳅变的吗?
才二十二的人,竟然比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油子更奸猾!
“要不,从学校入手?”司功史小心翼翼地看了夏端一眼。
夏端缓缓摇头。
名不正则言不顺,坊学虽然是学校,却是正经八百的私学,不是官学,不在功曹的控制下。
更要命的是,那个坊学,陛下与皇后曾亲巡,魏王赐书,去找事的话,不想在官场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