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铮奇怪地看到,身后五大三粗的樊胜,轻轻松了口气。
似乎,樊胜很在意甄邦啊。
樊胜与樊大娘同一姓氏,搞不好真有瓜葛呢。
轻轻拍了拍甄邦的手臂,范铮下令:“所有人分工协作,按我分的科目,重新逐条摘录,先抄贞观十二年,度支司、金部司、仓部司的账,再逐年倒推。”
一名御史书令史,微笑着开口:“不是听说监察御史这学生很厉害,能露一手么?”
范铮淡淡地回应:“什么时候,你们摘抄完一年的账务,没有遗漏,就是他出手之机。”
书令史们一合计,仓部司的账比较单纯一些,于是纷纷出手,将仓部司贞观十二年的账务摘录完毕,就在用膳前完成了。
“刘谙、华鸣,把你们的算盘拿出来给甄邦,同时你们给他翻纸张。不是想见识一下高手吗?近距离观察吧。”
范铮点了一下他们。
至于其他人,爱信不信。
调整好桌椅高度,甄邦气势一变,左右手各打一具算盘,噼里啪啦的珠子声,让御史台与民部的人都瞠目结舌。
恰如蜗牛被乌龟碾压——太快了,根本没看清!
刘谙、华鸣人都麻了,只知道机械地抽走算完的纸张。
这就是差距啊,难怪上官说他不是最快的。
刘谙的一只手无意识地跟着甄邦的节奏比划,快抽筋了才醒悟,自己根本做不到啊!
难怪上官当日说从小学起最快,老了,指节没那么灵活了。
也是他们自取其辱,连铁小壮的速度都比不上,跟甄邦比?
民部的人暗暗后悔。
得罪人没什么,得罪了管得到你的内行,就要命了。
那个内行是监察御史,就更要命了。
看着一页页纸张上写满了结果,捧着碗的民部官吏们突然觉得,皇城的膳食,它不香了啊!
范铮随意抓了个面饼咀嚼,一只手逐页翻动,用心算核对结果。
很难得,甄邦这娃儿,这次格外争气。
“全对。”
范铮说了一声。
甄邦一手抓着葱饼,小屁股得意地扭了几下。
下了值的樊胜,换了一身圆领袍,站在旁边抱臂看甄邦撒欢,眼里现出浓浓的宠溺。
真没猜错,他们之间应该是周亲,至少也是大功亲。
用膳之后,汗巾擦手,范铮亲自出马,将一个个账户的数目汇总,填入一张奇奇怪怪的表格中,甄邦算一遍,他复核一遍,敲定了最终数字。
“记录:民部仓部司,贞观十二年,短少粮食三千一百五十二石七斗八升六合。”
“所有卷宗、账簿、门窗,贴封条,明天再来查。”
甄邦嘟囔:“都没玩够。”
随着甄邦到了朱雀门一侧,樊胜停下了脚步,生猛的脸上现出犹豫、纠结。
“早晚要面对的,不是吗?”
牵着甄邦的范铮,轻声说了句。
樊胜黯淡地笑了笑,低着头颅,亦步亦趋地跟着甄邦走出了朱雀门。
“甄邦,今天顺利吧?”樊大娘哈哈大笑。
甄邦撇嘴,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同时提到樊胜打书令史耳光。
樊大娘才将目光移到樊胜身上,冷冷地哼了一声。
“姐……”
樊胜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和他魁梧的身材成了强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