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行慢条斯理地勺着面片吃,甄邦却风卷残云地吃了一碗,叫嚷道:“我还要一碗!”
樊大娘斜睨着甄邦:“再说一遍?”
甄邦悻悻地坐下,置碗、箸。
杜笙霞心有不忍:“姐姐,要不,再给他吃小半碗?”
范铮笑了:“别好心办坏事。人的食量是限定的,基本上,除了太缺油水的力工,哪怕食量有差异,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一些娃儿,对饥饱没有准确的感知,不知不觉吃超量了,不消食都是小事,直接吐的都有。所以,甄邦的食量,一般是比照甄行的。”
“实在没经验,你摸摸他的肚皮鼓不鼓,就知道是否吃饱了。”
杜笙霞望天。
带娃儿还有那么多讲究?
好难哦。
樊大娘吃完栀子面,置箸笑道:“其实,像范铮兄弟自己弄鸡子,不如索性养几只鸡。反正有苦贞贞照看,小事一桩。”
家里这两代女主人……还是算了吧。
这倒让范铮想起自己的打算,要是让坊中各家多养鸡,且以酒糟拌糠秕喂食,效果会不会好?
可行性是有一点的,不太高。
酒糟的杂质多、细菌多,鸡的体质不一定扛得住;
鸡的肠道短,对酒糟中的粗纤维难以消化。
要喂,必须先发酵,然后按比例掺入糠秕中,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捞蛆虫喂呢。
惆怅,那么好的点子却不能用。
……
国子监内,祭酒孔颖达眉头拧成一团。
成也算学,败也算学。
算学生们在一次公开的账房竞技中,算盘碾压了一些账房先生、数州的司户佐,名声传开了。
账房先生的话,可以暂时置之不理。
可司户这一条线的官吏,却向朝廷上表,要来国子监算学求教算盘。
让算学生盘长传授么?
盘长愁眉苦脸的:“祭酒,你就别往心口上戳刀子了,我们的算盘,连一半技艺都没学会,速度才堪堪达到师兄们初学的门槛,自己都不堪大用,拿什么教?”
孔颖达侧目:“可你们不是胜了账房先生么?”
盘长叹息:“那种吃一口汤饼拨一颗算珠的账房先生,就是快入土的老媪都能比他们快。上次,博士带小师兄来,按小师兄的话说,老媪穿针鼻都比我们快。”
“当时我们不服气,和小师兄比了一场,人家完全正确,用时只有我的四成,还能轻易点拨我的错漏之处……”
铁小壮不乐意了,合着我不配?
孔颖达挠头。
身为三品大员,范铮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钦佩归钦佩,但孔颖达认为,范铮年轻,其实真屈从一两次也无伤大雅。
暂时不用坐衙的谕令,虽然有点不太合适,却有利于皇帝冷却情绪,所以没人多事。
长孙无忌是允诺过范铮,为他解一次围,可前提是范铮主动请托,而不是他热脸贴冷屁股。
我,赵国公,长孙无忌,不要颜面吗?
然后,问题就真的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