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来不及回长安城,就是能回,范铮这一身酸痛的,也没法骑马呀。
张阿难摆手,百骑五个帐篷摆于空地,各自安歇。
四十人用四个帐篷,张阿难独居一个帐篷。
畸余之身,外出多少是有些不便。
范铮笑而不语。
显然,张阿难的使命是将范铮带回长安城,防止事态扩大。
天晓得一个看守不牢,范铮会不会溜去教训新丰屯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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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之遥,范铮硬是晃了三个时辰才回到长安城,在百骑的簇拥(押送)下进了明德门。
至于没义气的雍州官吏,早就走安化门,各回各家了。
见惯了范铮各类奇葩事件的雷七、雷九,波澜不兴地前头开道。
两仪殿内,皇帝、太子、宰辅、将军几乎齐聚,李世民的目光大虫似地盯着范铮。
“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朝中自会处置雍州与司农寺之争?”
范铮稳稳当当地坐着,笑容可掬:“陛下可冤杀为臣了。从前日起,臣知会雍州官吏,就是要去操练,甚至还让僚属携带未开锋的横刀。”
“汶江县侯目睹,臣并未去新丰屯监左近,而是去新丰城西南的鸿门堡,让官吏以鸿门宴演练、习武,就连臣都下场打了一刻钟。”
长孙无忌冷不丁地开口:“华容开国县侯当时是坐哪个位置?西楚霸王还是汉高祖?”
程咬金诸将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
这是要开始害人了么?
照这算法,天下演绎过帝王的人,是否全部问斩?
范铮不带一丝惧意,笑容不改:“司徒所询,若是下官自叙,恐不足为凭,还是汶江县侯证实为妥。”
此言一出,尴尬的是贞观天子,忍不住以干咳遮颜。
他也想知道这答案,奈何范铮的言辞,搞得像朝廷在构陷他似的。
张阿难看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臣至鸿门堡,见华容开国县侯箕坐……樊哙之位,持刀割猪腿而食。”
真当范铮刻意的谨慎是无稽之谈么?
“哈哈哈!”程咬金、吴黑闼、梁建方诸将放肆大笑,借此宣泄最近的郁气。
天子暮年了,一些权柄渐渐移给长孙无忌,大家都理解,郎舅嘛。
到太子登基,你还能更进一步,当上元舅。
可是,这不是你打压异己的理由!
朝堂上,渐渐呈现万马齐喑的局面,但凡长孙无忌开口,必然一片死寂。
范铮这一耙,挖得长孙无忌颇为难受,只能闷哼一声,一言不发了。
李治淡淡开口:“其实,雍州是做了两手准备,对吧?若朝廷置之不理,你们也不介意冲击一下新丰屯监,是吧?”
这话可诛心了。
“照殿下这说法,满朝尽是反贼,都应该诛连九族,反正也不用讲证据,殿下说啥就是啥。”
范铮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莫说是太子,就是贞观天子要往范铮头上扣帽子,范铮也得跳脚。
还未登基就不讲理了,登基以后还得了?
李世民轻咳一声:“太子却是失言了。”
三品大员,不是任着你随意定罪的,就是朕,说话亦得有理有据。
搞不好,还能跳出一个如魏征般的人物,将天子臭骂一顿呢。
当皇帝,特别是想当一个明君,恰如身上戴了一副镣铐,做事不可能随心所欲。
李治从善如流,向范铮施礼:“是孤言辞不当,请华容开国县侯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