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从景阳宫带走的四人,有一个宫女和宦官,是郑贵妃的人,经常给翊坤宫传递消息。
还有个宫女,是原先提督东厂的张鲸送进景阳宫的。
最后一个宫女是王皇后的人!
不仅张诚当初查出来时吓一跳,就连朱翊钧也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王皇后,居然也往景阳宫安插了人。
“啪”的一声,把张诚吓了一跳。
他抬眼偷偷观察,只见皇爷把书札拍在了奏案上,一只手有节奏的敲着奏案,表情阴沉不定。
以张诚对朱翊钧的了解,这是皇爷遇到了难以决断的事情,才会如此。
“真是没有规矩,那毕竟是我的元子。”
张诚听到皇帝轻声自语,他赶紧把头埋下,消除存在感,唯恐皇爷征求他的意见。
但身处他这个位置,皇帝的每句话都要在心底打个转,以备皇爷问询。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刚才皇爷先说了规矩,才提到皇长子,在皇爷心中,规矩要比皇长子重要?
“张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诚努力在脸上堆砌笑容,一张老脸笑得满是褶子。
“皇爷,您吩咐。”
朱翊钧手敲着奏案,没有立刻说话,看得出他很犹豫。
过了一阵,他长叹口气,终于有了决定。
“张诚,这件事到此为止……但这几个人,必须严惩,你可有妥善的办法?”
天家的人真是冷漠无情!
张诚只敢在心底稍微感叹一下,就立马打消掉这个念头。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皇爷,最近宫里丢了些值钱的物件……”
“可!”
朱翊钧点点头,拿起奏案上的奏疏,“办的妥帖些。”
“啪!”
张诚正想接话,就被吓了一跳,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朱翊钧把手里的奏疏摔在奏案上,气呼呼的低声骂道:“反了,反了!这帮沽名钓誉的匹夫,老贼,目无君父,以下犯上,我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皇爷息怒。”
张诚赶紧劝道:“皇爷何必理会他们的犬吠,为此生气不值当。”
朱翊钧一脚踹翻了奏案,坐在宝座上直喘粗气,“朕都解释过了,三王并封,以待嫡嗣。等皇后有了嫡子,朕马上就立为太子,他们为什么要逼朕,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
他站起来,在踢翻的奏案前来来回回疾走了一阵,招招手让张诚靠前。
“你派去朝鲜的幡子,何时能到京师?”
又在催了,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朝鲜那里有什么事?皇爷的心态这两天有些不对啊!
张诚心里嘀咕,对这件事也好奇起来。
“皇爷,最快也要下午。”
朱翊钧长吁口气,撩着下摆重新坐了下来。
“骆思恭呢?我让他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办好?”
张诚招手让两个御前近侍过来,把奏案扶起来整理好,他迈着小碎步跑到自己坐的书案前,翻找了一阵,找到一封火漆蜡封的书牍。
“皇爷,这是不久前骆指挥使派人送来的。”
朱翊钧一把夺过书牍,皱了下眉头,不知是因为看到又是蜡封书牍,还是因为骆思恭没亲自送来的缘故。
一边拆,一边问:“骆思恭呢?怎么不亲自送来?”
张诚低眉顺目,小心翼翼的回道,“皇爷,据来人说,骆指挥使害了大病,已经卧床好几天了。”
“呵,病了?还真是凑巧。”
朱翊钧看完密信,闭着眼沉思了足足有一炷香时间,突然目露奇光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吩咐道:“你现在就去东厂守着,朝鲜那边一有消息,马上进宫,一刻也不得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