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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延家三代,都是四十有几才得了独子,且独子一出世,必是双亲同时轰殁,死状惊恐,双眼突兀,血丝毕现,像是快被人抠出来似的,尸体僵硬如冰,即使在炎夏也冒着寒气。如此诡异的传闻,丝毫没有衰减的趋向。    自延无垠一代起,延府便再也没有异姓仆人,清一色的伙计被送进去,不久之后,又说是找着了更好的人,通通给辞了回来。    一入夜,延府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热闹非凡,却不知道在闹腾哪样,有好奇的人,拿来木梯爬上墙去瞧,结果摔下来就成了傻子,一天疯疯癫癫的闹嚷着,蛇!蛇!蛇!但凡去过延府的同僚,,回来之后,无一不大病一场,上吐下泻,精--气泄了大半,形销骨立,没有半把个月是养不回来。    一来二去,延府便与鬼屋等同了。延无垠已到而立之年,却已经娶了七门妻子,前六个新娘个个都是第二天便吐血身亡,请了多少术士和医师都没用。最后一房妻妾,一帮医师术士守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延无垠悠闲地整理衣服,慢慢的从房里走出来,新人也喜笑颜开的羞红着脸颊跟着走出来,本以为无事了,岂料,新娘子刚跨出门槛,脚下一歪,直接迎面倒下去。    最后一个新娘,没有吐出一地的鲜血,只是脸色青白的,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瞳孔漫散之前,最后的影像是,一条笑得狡诈邪恶的黑蛇吐着信子望着她!    花儿尖叫着蒙住耳朵,“晃儿怎么可以编鬼故事吓小孩子!”    枝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晃儿黑色的瞳孔,好似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恐怖了。    晃儿笑嘻嘻的拉开花儿捂住耳朵的手,“可有给池子里的鱼儿喂吃的了,你不给它们吃的,小心它们跳起来咬你一口!”    花儿又捂住了耳朵,“晃儿,你是个坏蛋,怎么可以老是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又欺负你啦!”晃儿夹起一块竹笋放进枝儿碗里,“枝儿乖,快点吃,待会儿就带你去蛇叔叔家玩。”    枝儿张着水灵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像只猫儿一样乖巧。    子夜,竹枝坊廊下的池水又不□□宁,一道道白影不时跃入水中,浮沉翻腾,展现泳姿。嗯......我们姑且这么认为。    大红色灯笼随风轻荡,嘎吱一声,大梨花木门自己关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最后一刻侧身而出。而在山野溪涧中,不知道从哪时起,传说有月下焚香沐浴的媚狐出没,一时间,不管是降妖除魔的道人,还是求神拜佛奢求长生不老的凡人纷纷前往异域,希冀遇见银白色长发披肩,红瞳妖艳的......    皇帝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太医表面镇静,实则战战兢兢的把脉,全身冷汗直冒,生怕下一秒脑袋就要搬家。一把完脉,太医直接肚子贴在地上,嗫嗫嚅嚅的弓着身子,求饶都不敢。昨个儿就有个过分惊惶,一直磕头求饶的太医被人拉出去当场被割了脑袋。    太医院的所有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保持着静默,谁也不敢先开口。千古奇脉,怕只有今个儿这一招。    枝儿蹲在花园里拿着一根细木棍正在逗一条银白色的小蛇,小蛇很机灵,总是躲着棍尖,想着趁机逃跑,不过一会儿就被枝儿的小手指捏住了脑袋缠在了棍子上。延无垠刚处理完新娘子的丧葬事宜,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这悲惨的一幕,无奈又无语的摇了摇头,招呼枝儿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过分妖娆却十分严肃的脸,怎么看都怪异非常。    枝儿没有丝毫的害怕,抬起脑袋,用那湿漉漉的眼睛直视延无垠,软声软气的说,“刚刚来的,晃儿说,我抓住了小白蛇,你就会请我吃好吃的。”说罢,扬起手上惨兮兮的白蛇,“咯!你看!我抓住了!”    延无垠扬起手,直接把还缠着小木棍的小白蛇扔到了草丛堆里,面色明显不悦。    小白蛇吐吐信子,灰溜溜的溜走了。    “还有一个呢,她好像是你姐姐来着,怎么不跟你一块过来!”延无垠沉着脸,为了方便和小鬼交谈,便蹲下身来,又顺手摸了一把小鬼的脑袋,毛绒绒的手感倒是舒服。    枝儿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延无垠越来越深邃,黝黑到放光的眸子,好奇的伸出了手。    树影婆娑,寂静的园林里,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延无垠低下头,枝儿仰起脖子,肥嘟嘟的手指朝延无垠黧黑的瞳孔伸去......嘴里还咕哝着,“叔叔的眼珠子好漂亮,借我玩好不好......”    延无垠一掌拍下讨厌的小手,“大胆!”    夜深了,今晚是月晦之夜。    午夜之后,街上郊外的人都少了,杂草被挂得呼哧呼哧的倒向两边,不时有白影快速掠过。荒野之河,不时有白影刷刷的跳进去,戏水声清晰可闻。不一会儿,明明漆黑一片的街市就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排排连着照亮街市。鬼市,所交易的自然是人间稀罕的事物,只可惜这些,寻常的人是见不到的。    近郊荒庙,一排排被掘出的尸骨大多是死于非命,因此重复先前的死亡过程。一棵歪脖子梅花树上,挂着一根打着死结的粗麻绳,绳结上挂着的一具枯骨渐渐长出新肉,恢复死前瞬间的容貌。这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了。    是个伶人,黑发,脸上还画着鲜艳的妆容,唯美如杨絮大雪中盛开的红梅。舞台上,他一甩水袖,唱起长恨歌,自己是那薄命的杨贵妃,有情的郎君在下面一瞬不瞬的注视他。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是满的。后来,身体,灵魂都满了。爱却慢慢的冷淡了,回忆也渐渐冷清了,退去了所有烟花的绚烂和色彩,只余下一地的白骨和凄凉。    小小的坟茔里,一个个小孩子莫不是饿得皮包骨头,面黄肌瘦,就是浑身雪白一片中透着乌青。还有的,是因为突发的疾病,眼窝凹陷,他们一个个从尸骨堆里爬起来,慢慢的像某处靠近。越来越近,直到黝黑的眼珠子瞪在面前,一只尸虫从瞳孔里钻出来,炫耀似的弹出虫头,在空中扭动......    晃儿立在歌楼下,身体的躁动越来越明显。寂寥的足音传来,从延府方向走来一个大红嫁衣的女人,手上的银环撞击产生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边境战事年年吃紧,加之蝗灾干旱交替,粮食歉收,灾民遍野,粮价飞涨,家家户户不得不吃糠咽菜,大雪之后,更是平地三尺,路有冻骨。而京都依旧繁荣昌盛,不理世俗。    竹枝巷口最有名的花楼,二楼的一群纨绔子弟眉飞色舞的谈论着皇帝久不上朝的缘由。一个个脸色暗沉发黄,身体浮肿,眼眶下乌青一片,明显的沉迷于酒肉生活。唯有一个面容还算清秀,身着墨绿色的锦袍,高谈阔论间,化身波光粼粼的海面,耀眼闪光。他的眼睛和鼻子都不算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很好看,像五月的山花烂漫自然。    “唉唉唉!你可听说了么?今个太后不知道又招了几位术士进去。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像个孕妇一样躺在床上,你说这......这......也太好笑了!”    “什么像!就是!喂喂喂!我跟你说,我表哥的姨夫就是太医院的。他亲口和我说,那皇帝的脉象和行为就像一个孕妇,连神智也不清醒了,每日都嚷着什么良缇良缇的。我看呀,陛下也是喜好龙--阳之癖!哈哈......”    同行的人起哄道,“都说你应无双风流万千,连小倌也要被你迷住,本公子就不信,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姑娘也会跟了你!”    “怎么不会!”褐色的眼眸流光溢彩,漂亮极了,“我这就下去随便捡一个!”话毕,飞身而下,脚尖刚触地,就撞着一人,灯笼都被打落了,噗嗤噗嗤的燃起来,转瞬间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应无双摇摇折扇,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笑意,“敢问这位姑娘去哪?既然灯笼都坏了,要不就跟着在下,再去买一个还给你?”    红衣翩翩的人抬起头,脖颈上金珀闪光,黧黑的长发垂下肩头,漆黑的眼瞳越发深邃,仿佛一个漩涡吸引着人往里面进入,深陷,眩晕.....    夜幕浓黑,银色月光闪亮。    延府草丛里依旧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迅疾前行。    枝儿又找着了那条不机灵的小白蛇,一个小脚,就踩到他的尾巴,忙弯下腰,捏着它的小脑袋到了面前,看着它的森白牙齿笑得咯咯作响。    扬手一掷,小白蛇被摔得荤七素八的,枝儿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寻。小手刚撩开花叶扶疏,一只修长的手立即覆盖住了蛇头!    晃儿!?枝儿张大眼睛靠过去,晃儿丝毫不理睬,站起来,立马跑到延无垠身旁,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坐在他身边。    花儿也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牵着这是一脸病色的楚怀溪。    “晃儿?”枝儿扯扯晃晃晃儿的衣角,晃儿毫无反应。    花儿扯着楚怀溪到了晃儿面前,一句不言。    楚怀溪蹲下身来,望着晃儿稚嫩如孩童的神情,温柔的为她别好腮边的乱发。    延无垠似有所思的瞧着他们,放下茶杯,伸出手摊开,放到晃儿面前。    晃儿用一根手指摩挲着小白蛇的脑袋,一股脑又把它塞进袖子里。小白蛇探出脑袋,吐吐信子,十分享受的样子。    延无垠的声线冰冷,“拿来!”    小白蛇缩了缩头,吐了吐信子,直接缩回晃儿的衣袖里。    疾风扫过晃儿的衣袖,楚怀溪眼疾手快,把晃儿拉到自己怀中。枝儿白白的被掌风扫到,一个踉跄,被花儿接在怀中。    花儿眼里盈满怨毒,“延无垠,你想干什么!”    晃儿丝毫不为所动,捏着小白蛇的脑袋咯咯笑着。从不远处的荷花池吹来一阵咸腥的风,黑蛇从荷叶底下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又潜下了水面。    翌日,当花儿抱着枝儿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晃儿已经早早的坐在院子里抱着小白蛇晒太阳了。她一只手搭在白玉石栏上,一只手托着小白蛇,两只脚也泡在水里,晃来晃去。巨大的黑蛇在水里无声潜游。    楚怀溪除了摇头叹息,还是没有办法。昨晚上,她就闹了一宿,非要跟着延无垠,要与他同床共枕。到最后,终是心慌意乱的延无垠发了火,一甩手直接把她扔进里屋,撞着结实的青石大墙,当场昏迷过去。    小白蛇被护在胸口,没有受伤,晕晕颠颠的从领口爬出来,眼冒星光,他望了望寒气凝结的延无垠,哀怨的叫了声,“哥。”    楚怀王疑惑不解,既然延无垠是法力高强的蛇精,注定是要来祸乱朝纲的,那么其弟又怎么会是一条半死不活,被枝儿耍得天旋地转的小白蛇?    荷花开得正好,清风拂面,淡淡的荷香飘渺,像情人温柔的视线。    楚怀溪拿了温热的帕子替晃儿清洗额头的伤口,那么轻,那么温柔,看得延无垠莫名的心神慌乱。一甩手,十里荷风狂啸而来,好奇巴巴凑过来得枝儿使劲一捏小白蛇的尾巴,它哀怨的叫了一声,急速的荷风骤然而停。    延无垠一双蛇眼毕现,竖瞳泛着狠毒的光,青丝狂飞,映着泛青的一张妖艳的脸更加诡异,“告诉你!你若再拿它做把柄,别怪我下狠手!”    枝儿回过头,看了看依旧对他不理不睬的晃儿,又看了看楚怀溪越来越苍白消瘦的脸,扯了扯他的衣角,哇的一声哭开了,“我不要呆在蛇叔叔家,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叔叔,我要回家……”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没有家的人呀,是晃儿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躲避风雪,不用挨饥受冻的家。    桃花巷口,阴魂不散的灰色长袍僧人不时走过一条条青石板路面,穿越一条条泥泞的羊肠小巷。不时,和那个身材魁梧,相貌丑陋的衙役擦肩而过。那个衙役,手中明明捏着一撮香灰,却摊开在空气中任由冷风吹散,然后,香肠似的嘴唇打开,叨念的永远是那一句话,“买一个红纸灯笼,最便宜的那种!”    枝儿突然抽搐起来,脸色迅速哀垂下去,泛着死人的冷光。唇色乌青,嫩滑的脸蛋急速冷却,渐渐结上霜花,冰凌,嘴里不停呜咽着一个字,“冷,冷......”    “枝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花儿哭花了小脸,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只能尽力把枝儿搂在怀里,热情相拥,好把温度传给他。    楚怀溪手足无措,看着晃儿仍是痴傻呆滞的模样,终是将花儿和枝儿搂进怀中。只能这样,相互依偎着,传递温度......可能又能怎样呢,终归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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