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姬以《落雨》一舞成名,台上的她,身姿轻盈,抬眼颔首之间,心事千回百转。 没人晓得的,是她对伯乐谢年年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却不料,祝琳琅琉璃灯盏下眼波流转笑意盈盈,轻易便说出了她的秘密。 她大惊,祝琳琅却淡淡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若是真的喜欢谢娘,就来帮我做一件事。” “凭什么?” “凭她支撑偌大一个不夜城,根本离不开我。” 这是商界传奇不夜城,这是她心爱之人的心血。 于是,为了谢年年,她听从祝琳琅的安排,远嫁南朝。 南玘根本不喜欢她。在惊鸿坊的时候,他眼睛落在了她身上,却像透过她看到了别处。她知道他询问她的消息,都是在逢场作戏。 当时南玘问:“你的本名叫什么?” 在成为素姬之后,若非是因为谢年年对她拥有一个谁都不能叫的称呼,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成为她和谢年年之间唯一相连的纽带,可是此刻连这条连接也要无奈斩断。 “宿怀心。”她答道。 然后到了南国,她的住所,就叫做“怀玉阁”。 好像她十分受宠似的。 第一晚,南玘带着一身酒气而来,在月光明亮清辉里,写意寂寞。 “是谁?”他问,“让你来这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还没回答,他又道:“罢了。红衣,美眸,绝色,还能有谁?” 素姬那时候知道,自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 南玘日日晚上都来,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很在乎,只是觉得如果这件亲密的事不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做,和谁都是一样的。 在他酒醉后的梦呓里,她听见了“阿冉”两个字,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就是这样用对方来温暖自己。 所以当烽火燃尽风柳如幕的南国都城,她并不十分慌乱,平静无比地接受了南玘刺穿她心脏的那一剑。 他眼光淡漠深邃,只剩下黑白。她心里通透,他所有的颜色,都给了姜冉。 她又何尝不是? 她所有的一切,尽付与远在千里之外眉眼顺遂的谢年年。 听闻她嫁为人妇,听闻她得偿所愿,如此真是皆大欢喜。 南玘转身离开,没有看她一眼,一眼都没有。 鲜血染红她天水碧的衣裙,她在他身后舒缓了清淡眉眼,如展开一幅水墨,徐徐笑起。 原不是相爱的人,多少个夜晚他们同床共枕,却比死还要寒冷。 为了那唯一一个唤她“怀心”的人,她来到这南国如花似锦的皇宫中苦熬,熬到繁花将尽的九月,终于,结束了这苦痛的一生。 这是一种解脱,竟比生还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