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江氏此代家主嫡系掌权人江浔,官拜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宸王翁主原堇出生之时,七岁的江浔随其父江决来府祝贺宸王。江浔抱了抱这小女娃,一不小心和她做了青梅竹马。 也说不上青梅竹马,应当说,一不小心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责任,然后一点一点,看顾着她长大。 原堇十三岁那年某日,宸王与王妃外出,原堇独居了不到半日,无聊的很,于是带了一肚子无名火气冲冲地跑到了江府。 江浔正打算出门,迎头撞见原堇。原堇看他周围围了一圈丫鬟给他更衣,语出不善:“你这是又去赴谁家小姐的约?当真是公务繁忙。” 江浔不为所动,笑道:“王爷王妃不在,这一会儿的功夫,谁又给了你气受?” 他哪里不知道,以她的性子,只能是自己生自己的气。本来是要陪她的,只是……江家实在是麻烦的很。 原堇哼哼了一声,打帘走到内室去,把窗外才结了骨朵的海棠折了一枝下来,不停地拨弄鱼缸里的几条锦鲤,惊得鱼儿四处逃窜,水花四溅。 江浔收拾好了挥手让下人退下,走到内室问原堇道:“中午想吃什么?” 原堇道:“你忙你的罢,不用管我。” 江浔也不追问,转头出门。原堇生了一早上气,往软榻上一趴就觉得困倦,干脆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却因为没吃早饭,又硬生生被饿醒了。原堇揉揉眼睛,发现房间里还是空无一人,刚打算出门去寻,正遇到丫鬟进来,往桌子上放了几色点心。 原堇问道:“江浔呢?” 丫鬟答道:“相爷赴约去了,走的时候叮嘱我们,说恐怕翁主不打算吃午饭了,要我们等着翁主午觉醒了,上几色点心来垫垫肚子。” 原堇瞧了瞧这丫鬟,正是刚才给江浔穿衣时手上不老实的那个,于是冷笑着把点心扫落在地。 丫鬟一惊,连忙跪下。原堇高声道:“管事!把这个骚货贱蹄子打一顿送出府去!” 丫鬟连连求饶,却还是被拖了出去,管事欲上前说话,却听原堇大声道:“把门窗都关上,通通都给我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 管事不敢违拗,才出门就听见里面东西被砸的声音,十分焦虑却不敢声张,只得派人去找江浔,自己站在房门外守着。 江浔心里记挂着原堇,三下五除二料理完就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屋外围了一群人,谁都不敢进去。管事看到江浔回来了,立即小跑过去。江浔问道:“砸东西了?” 管事道:“把一个丫鬟打了一顿撵出去了,然后就是在屋里砸东西,砸了小半个时辰了,估计东西也砸得差不多了……” 江浔道:“无妨,你去准备伤药纱布,紧着她的口味备些小饭小菜,连同我带回来的那些吃食一并拿来。让下人们都散了。” 又想了想,问道:“那丫鬟……可是我出门前来给我更衣那个?” “是。” 江浔淡淡道:“撵了就撵了罢,不必给什么抚恤。” 原本是打算立刻处理了的,早上忙江家顾不上,还要谢谢阿堇帮他料理了。 管家应声,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江浔才进门,一只花瓶就碎在他脚边。江浔讶异这样大件的东西竟能留到现在,着实不容易,恐怕是小姑娘专门留着给他颜色看的。他关上房门,转过身来:“砸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解气……” 却是一怔。 原堇右手指尖不停地滴血,左手把一幅画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血水污染了画的样子。她脸上全是泪痕,还不停地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江浔连忙走过去,一把把小丫头抱到怀里,轻轻托着她的手,心疼得要命:“东西不值钱,砸了就砸了,怎么把自己伤着了?” 原堇哭得更来劲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呢?你怎么能走呢?你要让我去哪儿呢?” 江浔握着她的手,隔着她的额发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下阿堇一个人。我就是要走,也要带着阿堇一起走。我不会让阿堇像阿堇的哥哥一样,我不会让阿堇被留下。” 原堇渐渐停止了哭声,问道:“你这次回天山,见到我哥哥了么?” 江浔道:“见到了。他现在是个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好儿郎,待他回来,一定会让阿堇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妹妹。” 江浔低头,看见原堇手里的画。他本想回来了再给她,却不想让她先给找到了,紧紧地抱着不肯撒手。原邈是他唯一的师弟,他每次回天山,原堇都要他为她画一幅哥哥的画像。 还有原邈那个骚包,每次都冷着脸给他说:“给阿堇画的,你给我认真一点,好好画。” 江浔好不容易哄好了原堇,为她包扎伤口。原堇嘟嘴:“你好好弄,别留疤了。” 傻孩子啊,这么害怕留疤,为什么要伤到自己呢?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呢? 江浔道:“不会。” 原堇嘟囔:“疼。” 江浔立刻低头,轻轻呼气,伤口上凉凉的,也不疼了。 原堇低声道:“我赶走了你的一个丫头。” 门被推开,下人送饭来,原堇不自觉地闻了一闻,眼睛亮得像星星。 江浔打了个漂亮的结,笑道:“路上特地转道去买了你爱吃的,要不要尝尝?” 管事退下的时候为两人关上了门。五十岁知天命的管事看到那娇俏的姑娘坐在自家主子的腿上。江浔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筷,笑着给她喂饭喂菜。 真是,天造地设羡煞旁人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