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接电话越来越多的时候,我选择了接起电话以防我脆弱的手机原地爆zha。 “我的天啊,莉莉,你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为什么不来上课?老师点了名的!你很可能会被扣分!不对,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你不舒服吗?喂?莉莉,你在听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好吗?” 我:……后悔接起来。 “咳咳。”我故作虚弱,嗓音拖得老长,“谢天,我快要……不行了……谢谢你的……关心……” “喂?莉莉?你真的……你在……我在哪里去找你?你在哪个医院?” “嗯,开玩笑的。”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精神奕奕的自己,“扣分就扣分吧,我也不是很在意。” “你!”谢天被我一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了一眼手机,确认通话是否还在连接状态:“喂?没声音了?没事我就挂了啊。” “什么?!挂了?不!不准对我说‘挂’这个字!”谢天像炸毛的猫一样突然一声吼,我听到他身边“卧槽,你有病吧”的抱怨。 谢天似乎转移了一下阵地,我听到他身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你真的还好?你不是骗我的吧,莉莉?” “有必要?” “好吧,我很难得地做了笔记,如果你想借鉴的话……” “哈?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笔记了?你不是自夸有个记忆力强大的脑子,还说记笔记这个习惯娘唧唧的吗?” “我……呃……总之就是做了笔记!你要不要,就一句话!” 镜子里的我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好吧,看在你难得发一次善心的情况下。” “太好了,正好我们这场打完了!”谢天边移动边说话,“我现在就拿来给你,你在寝室对吧?” 然后我听到电话那边另一个班的学生的怒吼:“喂!嘿!站住!你做什么!这场还没打完!关键时候不准换人!喂!!!天哥!谢天!你丫跑哪里去?” 我:……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几句就挂了电话,收拾一下,准备下楼接应。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才放下不久就又需要我接起来了。 “你这么快?行吧,我马上就下来。”我接通后快速地应付一句,正准备挂断,却听到一阵故意想放平、但一点都不成功的急促呼吸声。 “喂?”我放下手机看一眼,是谢天没错,“谢天吗?” “他叫这个名字啊。”那头的声音似乎是笑了笑,带着笑意的鼻息呼在话筒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我僵住,脑子一片空白。 那边的人耐心很好,没有再说别的话;反应过来的我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头皮也有点发麻。 我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缓,好让电话那边的人听不出我情绪上的明显变化,但是就连我自己也知道,我做的很不成功。 真是风水轮流转…… “别担心,莉莉。他没事,我已经把他人和笔记放到了隐秘的地方,还用了流金剩下的‘失忆药水’……”那个声音语速缓慢,显示出了极度的镇静,要不是他急促的呼吸,我差点就以为那个人真的是那么的气定神闲了。 我没有说话,但是那个人并不在意,继续交代着:“所以这个孩子不会记得任何事情,这也就意味着……莉莉,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我呼吸一滞,感觉心脏被揪了起来,呆呆地重复道:“离开?” “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那个人不紧不慢地,仿佛是在安慰我,“小笨蛋,你看你的疏漏……” 疏漏?什么疏漏? 我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刚才还几乎凝滞的心跳忽然加速跳动,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点兴奋得发晕。 那个人没有给我问出口的机会,却回答了我想问的问题:“你该出发了,你的‘尚恩叔叔’很快就会找过来——凭借你的校服。”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上抬,望向我的寝室阳台。 刚被洗干净不久的校服还被晾晒在阳台上。 ——那是我昨天和尚恩叔叔“偶遇”时的着装。 “莉莉?莉莉!”电话那边的声音难得的急促起来,“你该走了,现在。” “我能见……”我被针扎似的跳了一下,快速地说话,却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的那边只剩下一片忙音。 我能见到你吗? ——看来是不能了。 我有点茫然地站了两秒,被手机突来的震动吓得将它扔了出去。 我低下头,不必蹲下,优秀的视力就让我看到摔碎的手机屏幕上的短信: “我在图书馆等你哦,莉莉——我带了笔记。” “From 谢天。” 我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起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我所有的钱和证件——如果带上行李箱,出宿舍会被拦住的,更别提它还会拖延我的脚步。 那个短信?它显然是一条迷惑“敌人”的短信,能把“敌人”引到图书馆去。 没错,现在最合适的做法,的确是把我自己伪装成去了图书馆。 我不敢再多作逗留,在行李箱中找到了学校的地图,从逃生楼梯离开了宿舍大楼。 他还活着! 我快速地奔跑,灵魂却仿佛飘出了体外。 先生还活着!! 疾风呼啸,头发乱飞,有些发丝甚至落进了我咧开的嘴里。 我没有理会,向着学校后门跑去。 如果用换位思考的话,尚恩叔叔应该会因为我的校服,查到我所在的学校,从而判断我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很有钱,甚至可以读上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而且既然被他“偶遇”到,说明我得到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因而可见,我的成绩不会太差,说不定还名列前茅——那么他会在我之前那个学校所在国家的贵族学校范围内搜索我。 ——鉴于尚恩叔叔那副行将就木的尊容,恐怕他并不能亲自上阵,而是派其他的人搜寻我。 如果是先生的想法的话,那就不用多想了,因为他一定考虑到了尚恩叔叔的想法,因此为我选择了一所水平适中、学费适中的学校。 只有这样的选择,才能一点都不醒目。 为了配合先生的意思,我想从现在起,就要当一个成绩一般的学生了。 枪打出头鸟,这俗语一点没错。 对我尤其适用。 直到我顺利地开始了本学期剩下课程的学习,尚恩叔叔也没有找到我——我想先生在其□□不可没。 虽然知道先生还活着让我狠狠地兴奋了一把,可是很快现实的问题让我苦恼起来:一般的学校的学费设置没有贵族学校那么的人性化,即:并不能提前预交学费。 因此,先生只为我交好了转学的费用,剩下的两年的学费依然没有着落。 这就意味着,如果我还想继续待在学校的话,我需要参加竞赛,得到竞赛的奖金,或者成为学校的头几名,得到学校的奖金。 学习还是不学习,这是个问题。 我戴着笨重的眼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毫不起眼的“一般学生”:成绩中等,没有特色,独行侠,人缘很差,性格木讷,不善言谈…… 嗯,总之,是我不喜欢的那种自己。 ——这样足够不显眼了吧? 那偶尔碰个运气,得到自己优势学科的一两个竞赛奖、得到一两回学期奖学金之类的,也没问题了?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低着头,避免和班上同学发生“你瞅啥”“瞅你咋地”“你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的矛盾。 没有好成绩的加成,加上家境不好,性格也不强硬,和别人没有共同话题……这样的我,在这个中二期的孩子里,的确很容易受到欺负。 ——我猜这就是不当优秀学生的劣势了。 哎,真希望这个劣势不要让我变成“烈士”。 我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好好活着,所有的其他事情都只是些甜蜜的烦恼。 我对此总是很有觉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