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周的猪倌儿，环抱在一颗二十多厘米粗，光秃秃的树干上，双手被牢牢捆绑着，淼子叔手持一米多长、一寸左右粗的木棍，正痛击猪倌儿屁股。

惨叫声就是姓周的发出。

就在林飞扬围观这一会儿，淼子叔又是一棍子下去，猪倌儿再次嘶嚎，让人不由联想到杀猪的画面。

林飞扬想笑，又不忍直视，出于人道主义，连忙出声：“淼子叔，你这是在干啥呀？”

“他看管猪舍不利，经大家伙同意，决定用村里家法伺候，林同志，你等会儿啊，我这还有十棍没打呢。”

打吧打吧，打到半残了，人就跑不了啦。

但作为档员干部，林飞扬还真不能坐视不管，同时也正奇怪，廖苏桐不是派人来盯梢了，怎么不出来阻止社员们？

或许他们想法和林飞扬一样——只要不打死，半残最佳。

“淼子叔，不带这样式的，现在新社会了，咱可不兴动用私刑，群众有啥子事儿，可以去找公社，公社会找民警弓安来处理。”

“你这要是把人打死了，可担待不起啊！”

嘴上说着，人却很诚实，也没真上前出手制止淼子叔，毕竟他是大队长，宝坻大队是他的地盘，林飞扬多少要给些面子……

其实就是不想阻止。

听姓周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身子骨硬朗着呢。

“不碍事，打不死的，我控制着力道呢，这丫姓周的，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误啦，你是不知道，去年公社刚成立那会儿，他看管大队粮仓，结果三天两头丢东西。”

“刚开始一斤苞谷、一斤面粉，还没人发现，后来小偷越来越大胆，丢失一斤猪肉、半斤板油、半扇排骨、十斤红薯……”

“办事这么不认真，就该被打！”

说着，‘啪啪啪’一连三声，淼子叔落下三棒，姓周的“嗷嗷”直叫唤，比之前更大声，显然这三下淼子叔用了更大力气。

林飞扬面上听着，疑惑道：“不能吧？丢了这么多东西，咋没人发现？”

心里却下了定义。

联想到姓周的隐藏身份，粮仓失物极大可能性是他监守自盗，偷去煮了吃，或者拿去卖了换钱、换票——哪有人一次能吃掉半斤板油、半扇排骨还有十斤红薯的？

“这次又丢了猪，还好林同志你回来了……对啦，猪崽儿的事，你那种地学校的朋友怎么说？”

种地学校……

噗——林飞扬差点笑出来，憋了一会儿，顺口气，眼沟里依然挤出两滴泪来——实在是太好笑，没忍住，一时岔了气，刺激到眼部神经。

“淼子叔，人家那是农林大学，不是什么种地学校，除了种地……呸，是农业，除了教农业，还教林业、畜牧养殖业等相关知识。”

“哎呀，咱农村汉也不知道这些个，你就说大队猪崽儿有着落没？”

淼子叔着急，急了下手不知轻重，‘啪啪’两棍子下去，姓周的‘啊’一声大吼：“大队长，你轻点啊，咱不是说好轻点打，我腿都要断啦！”

正叫着呢，双腿往旁边蹭，想要躲到树干另一边去。

看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林飞扬又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