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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捧着完工不久的小书包,弯下腰来,双手递给泪眼朦胧的小驯鹿。  “祝乔巴学有所成,梦想成真。”  她掏出几包已经配伍的中药,郑重其事,交付给无语凝噎的希鲁鲁克先生。  “祝先生保重身体,延年益寿。”  最后,她从颈上取下自襁褓中带来的项链,给库蕾哈医娘戴上。  “女儿去矣,望母亲平安喜乐,万寿无疆。”  雪后难得初晴,微微暖意,游子虔诚叩首,故乡别离。  伊利亚特狠下心来,轻轻扯开抱住自己长靴嚎啕痛哭的乔巴,将小驯鹿抱到库蕾哈医娘的怀里。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亲爱的乔巴。”  她倏然转身,向着远处等待的青雉走去,众人目送良久,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茂密的针叶林中。  眼前,只剩下山河肃穆,空谷幽深。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库蕾哈医娘的叹息之语:  “走吧,我们回去吧,这才是她该走的路。”  “遍生荆棘的磁鼓王国之中,怎么会是栖息凤凰之所在?”    作为青雉的副官,梅纳德中校爱岗敬业,可谓广大海军将士的优秀楷模。  因为在海军总部,上至元帅战国,下至扫地阿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将青雉最大的优点是不喜欢计较,最大的缺点也是不喜欢计较。  如果部下犯了什么错误,只要不是捅破了天那般严重,青雉向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来不愿意翻开法律条文,咬文嚼字地进行处罚。  对此,青雉部下诸多将官军校表示点赞。  相反,在处理军务大事上,青雉的这个“优点”就瞬间变成了缺点。  梅纳德中校:“青雉大将阁下,这里是四海海域本年度的通缉犯名录和主要事迹,请您过目并制订悬赏金额。”  青雉:“哦哦,你放在桌上吧,我先睡会儿。。。。。。”  梅纳德中校:“那个——”  青雉:“怎么了?”  梅纳德中校:“您的办公桌上早就堆满了各种文件了,连能放咖啡杯的地方都腾不出来了。。。。。。”  青雉:“。。。。。。”  以上片段截取自二人日常,如假包换,假一罚十。  窥一斑而知全豹,梅纳德中校在日常的工作生涯中,是多么有苦说不出。  上司早上赖床起不来,他得义无反顾充当闹钟,在萨卡斯基大将的夺命连环call打来之前,把青雉从睡梦中叫醒。  上司会议迟到或缺席,他得老老实实代替上阵,在元帅大将中将的审视之下,飞快地替青雉记录会议内容。  上司晚上在居酒屋喝过了头,他还得从各种文件中抽出时间,顶着一堆损友的围观,把青雉送回宿舍。  这年头,当副官真是个辛苦职业,尤其是给青雉大将当副官,那更是送命职业。  幸亏梅纳德脾气好,否则早就辞职不干了。  就像现在,青雉施展高超月步,刚一踏上自家军舰的甲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屁股坐上了他最心爱的躺椅。  然后,大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把眼罩往下一拉,遮住清晨熹微的阳光,一梦南柯忘红尘,呼噜打得震天响。  梅纳德望着提着沉重的行李包,缓缓走上甲板,在一旁娴静等待的伊利亚特,又望望睡觉睡出鼻涕泡的上司,不由得一头黑线。  我说——大将阁下,您这也太没心眼了,把人家这么美丽的姑娘往旁边一撇,什么安排都没有,就这么——睡着了?  这真是。。。。。。太失礼了。。。。。。  不用说这位伊利亚特小姐在未来会成为我们的同事,就算是普通群众,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吧。  看着梅纳德一脸尴尬,手足无措,伊利亚特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盛开,刹那间惊艳了时光:  “您是梅纳德先生吧,我是海军军校报考学生伊利亚特,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青雉先生旅途劳顿,正该养精蓄锐,恢复元气。”  “我初来乍到,一无所知,给中校先生填麻烦啦——”  笑容温和,应对得体,让早已习惯了上司不修边幅随心所欲的梅纳德仿佛置身天堂。  唉——要是青雉大将有人家一半的温柔体恤,不,有三分之一的话,他梅纳德,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白帆扬起,乘风而归,伊利亚特站在甲板上,回望着愈来愈远的磁鼓王国,一十七年的记忆如流水般从心头倾泻而过。  从此以后,我就要开启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新篇章了。  她注视着甲板上忙忙碌碌的各色海军将校,注视着躺椅上蒙头大睡的青雉库赞,也注视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水汽蒸腾,浓雾弥漫,横锁海面,茫茫一片。  马林梵多,那是座什么样的岛屿?她又坐落于何方?  嗯——一定像蓬莱仙境,仙踪缥缈,帝王求问,千古留名。  想到此处,她忽然心念电转,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出来。  这不正是: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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