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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夏夜静悄悄的,远处的蛙鸣清晰可闻,琥珀坐在自己的屋中,桌上放着一盏省油灯,柔柔的光线半点闪动也没有,琥珀停下手中的针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才继续手上的针线活。说是针线活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将一些脱线的地方重新补上即可,看着一旁冬青自己补好的一件衣服,有了对比,琥珀觉得自己的女红也不那么的差了,看来这个地方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女红的。    不知过了多久,琥珀才将身旁的衣服都补好,她站起身,动了动胳膊和腿,活动活动了筋骨,才走到窗前。    天上是一弯弯月,没有污染的天空星星多的数都数不清,一个人没有事做,琥珀干脆观察起天上的星星来,不过屋里看到的有限,琥珀觉得不过瘾,便搬了一把椅子,出了屋子,来到院中。    院中静悄悄的,除了琥珀出来的那个屋子,都没有灯光,应该都是去拜见太皇太后殿下了。她刚刚将椅子放好,就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琥珀心中一紧,立刻站起身来,眼睛紧紧的盯着院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院子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见了院中的琥珀也是愣了一愣,很快提起裙子朝琥珀这边跑了过来,唤了一声,“琥珀,真的是你,太好了。”    琥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月下美人,唤了一声“静姝姐姐。”    赵静姝很快就跑到琥珀面前,认真的打量了琥珀半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只道了一句,“你果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琥珀将赵静姝带到自己屋中,赵静姝看了看她住的地方,问道,“你一个人,这住的地方比尚功局好多了。”    “我刚刚搬过来的,原来是在打杂那边的,要八个人一起住,可比不上尚功局的。”琥珀边说边给赵静姝倒了一杯水,“听说静姝姐姐是跟着长宁公主一起来的,可以参加花朝节的。”    “其实本应该是你的,省油灯的做法本就是你告诉我的,只是”赵静姝走到琥珀前面,朝她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对不起,将你的功劳占了,我原本以为你不在了,若是知道你还活着,我肯定会实话实说的,我只是太想看看花朝节了。”    “其实只是件小事罢了,我当时也只是随口胡诌的。”琥珀没有想到赵静姝还专门来向自己道歉。    “那你不想去参加花朝节吗,可热闹的。”赵静姝自从知道琥珀还活着的消息后,就一直为自己占了她的位置而自责。    “我也可以去看马球赛的。”琥珀想起今日白天冬青姐姐的话,“我可以跟着徐姑姑一起的。”    “那真是太好了。”赵静姝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小小的喝了一口。    “静姝姐姐,刘萤和陈椒她们还好吗?”总算遇到熟人,琥珀才有机会问尚功局的情况。    “自从发现你的外衣后,陈椒可是足足为你哭了三天呢,眼睛都肿了。”赵静姝从身上取出一个小木牌交到琥珀手上,“这是一起捞上来的,你不见的三十五天后,原本我们是打算将木牌和你的衣服一起烧掉撒进望乡井中的,还是陈椒她偷偷的留了下来。”    “那时我已经来了金宫了,消息还没有传回去吗?”琥珀有些奇怪。    “当时地动刚过,虹城里一片乱的,当时传言说什么的都有,就算有信,怕是也不可能那么快到吴管事手中的。一直到了三月底,我们才知道,当时吴管事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还有些不太相信呢,此时见了你本人,我才完全的相信的。”    “地动”,琥珀想起这个屋子原本住的人,问道,“虹城中地动动静大吗,可有人受伤。”    “我们周边认识的人倒是没事,不过听说还是有人死于这场地动,还有砸断腿和胳膊的,也听说过的,听我姐姐说,外面才惨呢,死的人不少,又发生了瘟疫,独独一个坪山就死了数千人的。”赵静姝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悲戚。    “坪山”琥珀听着这个熟悉的地名,想起在那里呆过的日子,不知道那些见过的人可都还好。    “你没有听说吗,坪山的状元井很出名的,离这金宫很近的。”赵静姝本以为琥珀肯定知道。    “我知道的,地动的时候我就在坪山,也不知道那些认识的人可都还安好。”    “对了,琥珀,你到底怎么出的虹城的?”赵静姝问出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也是她来金宫前陈椒和刘萤让她一定要问清楚的。    余琥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醒就已经在坪山了,也是地动过后了。”    “这”赵静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天过去了,你就没有想过弄清楚。”    余琥珀沉默了好久,其实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的,可半点头绪都没有,想的再多也没用,她最后干脆的放弃了,她朝赵静姝摇了摇头,“我想想还是算了,也许今后有一天会弄清楚的,只是现在。”    后面的话她不说赵静姝也明白了,安慰她道,“其实人没事就是最好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静姝说了尚功局发生的事,琥珀才知道原来尚功局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红姨离开了尚功局,没有回到太皇太后身边,而是去了文华楼,据赵静姝说那是一个可以和墨香书语相伴的好地方。离开前红姨将陈椒和赵静姝托付给司制司的一位女吏,陈椒和赵静姝女红上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直接去问她,陈椒和赵静姝也算是半个司制司的人了。    吴妈离开了虹城,和那些三月份离开虹城的女使一起离开的,回了家乡琼州,对于吴妈来说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赵静姝说她们见到了那个传闻中不会说话的康王,吴妈离开的时候他亲自来送的,因为吴妈的举荐,刘萤离开了尚功局,去了康王身边服侍,是尚功局中不少女使眼红的好差事。    地动后宫中派了女医和粗使女使前往坪山,去的人里面有她们认识的半夏,还有赵静姝的姐姐赵舜华以及她们熟悉的姜瑜。因为这件事半夏错过了女医的选拔,不过在坪山时半夏得了一位云州医者的青眼,成为了去云州学医的第十一位女医。    琥珀问起杜鹃和祝莲之事,才发现世事真的很无常,去到亲宫的不是杜鹃也不是祝莲,而是与她们住在同一间屋子的郭楠。    听完赵静姝讲完虹城里发生的事,琥珀也讲了讲金宫里的见闻和趣事,时间过得非常的快,感觉两人才在一起呆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冬青的声音,“琥珀,我们回来了。”    冬青跟在徐姑姑身后走了进来,看见琥珀身后的人吃了一惊,“怎么屋里还有人。”    徐姑姑开始没有注意,听了冬青的话才注意到站在琥珀身后的赵静姝,“这位小女使是?”    “徐姑姑,冬青姐姐,这位便是赵静姝了,你们前面提起过的。”    “省油灯”,冬青立刻喊出这三个字来,这些日子来,赵静姝这三个字基本上都是和省油灯这三个字同时出现的。    “原来是你。”徐姑姑笑着端详了一下赵静姝,“果然很小啊。”    赵静姝的脸一红,她这些日子来最怕别人提起省油灯几个字,朝徐姑姑行了行礼问过好之后忙解释道,“其实省油灯省油的方法不是我发现的,是琥珀告诉我的,当初琥珀不在,我有了点私心,就成这样了。”    琥珀没有想到赵静姝就这样说了出来,一时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冬青则一脸惊奇的看着琥珀,“这是第二个了呢,琥珀,还有石笔。”    徐姑姑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便掩了下去,淡淡的开口问道,“琥珀是怎么知道省油灯的做法的。”    “我我”琥珀想起琼州的余氏家族,“其实是我偶然听过的而已,有一次我听人说起若是在灯油燃烧的时候给油降温的话,灯油是可以烧的久些的,看到那个省油灯时我就想着倒水进去就可以给灯油降温了。”琥珀脑筋转的快,很快就编了个理由出来。    “原来是这样省油的,琥珀听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很博学的人。”冬青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今日宴会上长宁公主还在说起不知道这省油灯为何会省油呢,“只是为何给油降温就可以省油呢?”冬青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看向余琥珀。    琥珀赶紧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没有说。”她可不想继续不停的解释下去什么是挥发。    “可惜那个主张造省油灯的人不在了。”冬青有些可惜,看向一旁的徐姑姑,“姑姑可想出什么缘由来了,姑姑回来的路上不是说想出缘由了吗?”    “洗澡水”徐姑姑只说了这三个字,看向对面的余琥珀和赵静姝,“你们可想明白了吗?”    余琥珀心中有些震惊,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古人也是很聪明的。    “洗澡水,这是什么,琥珀,还有赵静姝,你们明白吗?”冬青一头雾水,见那两个小娘子摇了摇头她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自己被两个比自己小的小娘子比下去了。    徐姑姑看了看琥珀,尽管琥珀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琥珀似乎是明白的。    赵静姝见两人已经回来了,想着时间应该不早了,不敢多做停留,同三人告了别,快步离开了。    冬青送了徐姑姑回房休息后就来到琥珀的屋子,拿起那几件衣服,发现琥珀已经全部补好了,“动作还真快,针线比我还好。”说到这里冬青叹了口气,“我发现我这个人笨的很,什么都不会,丁香比我好,徐姑姑也说琥珀你很聪明。”    “徐姑姑说我很聪明。”琥珀不明白徐姑姑这话从哪里来的。    “看的出来的,琥珀,你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看就是聪明人的。”    琥珀一听精明这两个字一时拿不定这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只呵呵笑了两声。    “还有哦,我今日见到那位探花郎了,只是”    看见冬青一副为难的样子,琥珀以为吕青出了什么事,急急问道,“可是吕青哥哥出事了。”    “哪会出事,只是有些失望罢了,怎么会那么黑的,我一向以为探花郎都是唇红齿白的貌美郎君的。”冬青连连叹了几口气表示自己的失望。    琥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竟没有发现原来冬青姐姐竟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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