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司制司的考核结果出来后,这次司制司取了二十名女使,也许是真的很缺人,结果一出陈椒她们这些通过的人就要去司制司了。姜瑜和桑小月也得到了消息,搬家的那日,她们也到了,加上琥珀和赵静姝还有尹默言,一共六人,东西搬的很快。 所有的人都替陈椒感到高兴,当然陈椒是最兴奋的一个了,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回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琥珀觉得可惜的是这里连庆祝也没有办法,只能口头祝贺陈椒一番。替陈椒搬完东西,琥珀独自一人回到屋里,此时屋子里空空的,只剩下她一人。琥珀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因为过不了一两天她就要搬到隔壁同赵氏姐妹一起住了。 琥珀没有想到当初的三个人自己是唯一还剩下的一个,不知道过几日这里还会不会加人,一时心中涌入很多种感觉,说不出是酸是苦,琥珀突然有些害怕,要是自己和小月姐姐一样始终没法通过司制司的考核,自己又该如何呢。 摇了摇头,琥珀将这个想法放在脑后,她相信自己尽管天赋不够,但只要有时间总会慢慢的进步的,琥珀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更加的努力才行。 第二日琥珀就开始将自己的东西朝隔壁搬,赵静姝和赵舜华也来帮忙。 赵舜华不说话,力气却很大,一个人搬一次抵的上余琥珀和赵静姝两个人。 由于东西不多,两个屋子又相邻,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东西搬完了。同在原来的那个屋子一样,琥珀还是住中间的那个铺位,想着前面尹默言的话,这两姐妹也许关系不算太好。琥珀自然的同赵静姝要亲一些,两人在一起做事,晚上又一起去红姨那里学习女红,再晚些则一起打水,一天基本上形影不离的。而那赵舜华也太过沉默寡言了些,而且这种沉默还与朱珠不同,朱珠还会聆听,有交流的想法,这赵舜华则是完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世界不愿参与,也完全的不感兴趣。 晚上的时候琥珀和赵静姝出去红姨那里学女红,自从赵静姝加入后,琥珀和她基本上每天都去红姨那里。琥珀发现有个勤奋的同伴也是一件好事,自己现在也努力多了,进步也快些。 有了木尺的帮助,琥珀裁起衣服来要快多了,也准确多了。三月底的时候她终于做完了自己的第一件衣服。第一件衣服自然说不上好,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琥珀觉得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松,整件衣服穿起来不是很舒服。除去这点,还有剩下的布料边边角角多,很是浪费,红姨告诉琥珀这是没有在剪裁前计算好的缘故。 在第一件衣服做完后,红姨才拿着她的那件成品给她讲解如何剪裁,琥珀拿了石笔和纸,一边听红姨讲,自己一边做着笔记,只觉得原来做衣服也是一门精确的学问。琥珀只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以后要学的很多很多。 红姨因材施教,琥珀和赵静姝的天赋不一样,所以学的也不一样。在琥珀做完一套衣服前,赵静姝早已经做好一套衣服,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布料,穿在身上看上去也很舒服,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唐小染也夸赵静姝悟性极高,简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同赵氏姐妹住了一个月,琥珀发现那赵舜华也是同样的做女红的,只是是自己做,并没有同她们一样找个师傅。琥珀曾经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那赵舜华似乎是在绣锦帕,看上去绣的很是不错。 不过那赵舜华很少说话,就是琥珀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同她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琥珀终于体会到陈椒当日说的话的含义了。 陈椒现在到了司制司,因为琥珀在司制司做事,所以天天都能见到,偶尔还能听到陈椒忙里偷闲的朝她道道苦水。 司制司这些日子很忙,每日晚上基本上都是灯火通明的,琥珀前面所说的成衣的做法看上去应该在司制司里实行了,据陈椒道,她这些日子每日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就是缝制同样尺寸的裙子。一个月下来均是如此,琥珀心想应该成衣之法还是起到作用了的。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谢罗衣将借走的两把木尺还给了琥珀,因为将作监的木尺已经送过来了,看来将作监的做事速度还是很快的。谢罗衣对琥珀上次没有选上表示了失望,当然也不忘鼓励她继续努力,也提到下次若是琥珀考上她前面说的收她为徒的消息还是有效的。 说起为徒来,朱珠和陈椒在司制司的师傅也都定了,朱珠拜了秦姑姑为师,就是前面教导陈椒和赵静姝的师傅,而陈椒,原本也想拜秦姑姑为师,毕竟熟悉,最后竟拜了祁姑姑为师,惹来不少人的羡慕,据说那祁姑姑很少收女使为徒的。陈椒也很是得意,在琥珀面前道肯定是那祁姑姑慧眼识英才觉得她是一个可造之徒。自从拜了祁姑姑为师后,陈椒的干劲更大,每日枯燥无味又忙碌的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进入四月,太皇太后的六十六岁大寿便越来越近了,算是琥珀有记忆以来这虹城里最大的一场庆祝活动了。 琥珀听说这里认为六十六岁是一个坎,六十六前不做寿,六十六后每年都做寿,据说活过了六十六,人就算是高寿了。所以这第一个寿最为隆重,只有你活到八十岁的大寿才会比这个寿辰隆重,那就是人生的另一个更高的坎了。 太皇太后喜欢听戏,有好几个外面的出名戏班也要进宫祝寿。当然尚功六局也为太皇太后准备了寿礼,不过是什么琥珀这种打杂之人是打听不到了,到了这时,琥珀倒是有些怀念有陈椒的生活,若是她还在,怕是可以打听到不少的消息,孰真孰假不论,却是很好的消遣,可惜现在她们三人都不太精于打听小道消息。 外面按说热闹,尚功局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司制司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琥珀的活计还是没有太大变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过太后寿辰那日还是发生了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那就是太后的亲宫里有女使过来,将赵静姝唤了过去。 这件事不仅琥珀觉得奇怪,在整个尚功局里也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便是忙碌的连话都很少说的司制司的女使们,也忍不住交头接耳一番,都说那赵静姝怕是有大的造化的。 到了晚间,赵静姝还没有回来,琥珀有些担心,又没有地方可以打听消息,红姨也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宴,琥珀只有坐在屋里等着赵静姝回来。 赵舜华和平时一样,连表情都没有变变,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还是如常的做着自己的女红。 这次琥珀在屋里呆的时间长久,看见赵舜华已经连着做了两个手帕,琥珀还看见赵舜华从一处取了一叠帕子出来,将新做的两条放了进去,又继续去做第三条帕子。 琥珀一人等的焦急,又有些受不了此时屋里太过安静的气氛,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道了一句,“舜华姐姐,你不担心吗,也不知道静姝姐姐会不会有事。”不过琥珀的话如石沉大海,连半点回音也没有。 一句话没有回应,后面准备的话自是说不出来了,堵在那里说不出的难受,琥珀起身,想着去外面等怕是要好些,不会那么的闷。 刚刚起身才听到赵舜华道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好事也不一定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见到太皇太后的。” 听完赵舜华的话,琥珀心想也对,那是太皇太后,整个虹城里除去陛下外最有权势的人,能够被召见可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一时也没有那么的担心了。 琥珀安心的坐下,看着赵舜华在那里认真的做着女红,琥珀有些好奇,将这些日子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舜华姐姐你也在学女红,想着今后去司制司吗,可是舜华姐姐为何不同我们一样去找红姨学学呢,要不,我帮舜华姐姐说说,红姨她为人很好的。” 赵舜华手中的针线顿了顿,从身旁取了一个手帕丢到琥珀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 琥珀不明所以的拿着那帕子,一看就放不下来了。那是一块雪白的帕子,琥珀前面学过一段时间的布的知识,知道那是用上好的丝织成的素缎,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这样更突显其上的那副蝶恋花的图案。 琥珀还没有开始学刺绣,雪白帕子上的那蝶恋花构图很是简单,不过却宛若真的一样,花娇艳欲滴,上面仿若滚动着几滴水珠,蝴蝶最为传神的是它的翅膀,薄如蚕翼,连里面的纹路也清晰可见。琥珀一时被眼前的这方小手帕震撼住了,半天后才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女红高手,还是很高很高的那种。” 琥珀将那手帕轻轻的放回赵舜华的旁边,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只觉得针线仿若在布上起舞,看的人眼花缭乱,不似刺绣,更似作画。 门就在此时开了,赵静姝走了进来,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径直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