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支撑着我向前!当我知道英国人要把她放给勃艮第伯国的军队看管的时候..我截断了他们的运输队!我看到被关了几个月的姑娘憔悴的面容,她戴着枷锁,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我鼓励她跳下来,我相信也必须能接住她!
可是总有人会破灭我的信仰!!!这个尾字的钩划被高高抬起,那是还是德·奥龙的梅尔心底不曾熄灭的愤怒,他见到了一队宗教人员,举着火枪,洒着所谓圣水逼退了他这个不成熟的吸血鬼,从者与女士最终的距离是一寸,她信任了他,他接住了,可是差了一寸。
读着信的人叹息了一声,看向下面的内容:
我没有再见过那个眼睛很大、拥有漂亮黑眼瞳的姑娘了。亢奋的她看起来很骇人和粗鲁,但和气的时候她的眼睛会说话。我被关进了教廷的监狱,唯一支撑我的是过去的回想,从意大利地区的报童那里我收获了天主之外的怜悯和同情,我每天都会读报纸,看到法国那边的情况,战事稠塘不前,她在审判面前认罪又反悔,审判员和民众嘲笑她表里不一、神志不清。可我只看到一个纯真的姑娘在虚伪的世界里被成熟的政客左右刁难的可怜模样!我恳求神发发慈悲,拯救一个假信徒,因为圣子都能怜悯一切卑贱的人们。
我也抓紧了行动,我托那个可怜我的孩子找来了玻璃厂的渣块,我艰难地磨破手脚上的重铐,已经1431年了,我已经不年轻了,可我是吸血鬼,我还是很英俊,在口头许诺一个贵妇之后身体虚弱的我踏上了远方的马车。我还能回忆起可怜姑娘的样貌:她一点也不完美,颈部粗短,紧连着双肩,显得较为健壮,右耳后面还有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她丰满的兇襟让她在酒会上被吉恩骚扰,是我揍了酒鬼一拳。
走在路上的我得到了令人心碎的消息:她将被处以火刑,和她无数个先辈一样。我丢下了慢吞吞的马车,从马场里借了一匹快马,我要在那之前赶到!我要祈祷神迹!主会认下这个宣扬牠的干女儿!
中间中断了好长一段,满是红墨水一样的血迹,逄丹翻到倒数第二页,上面是令人绝望的字词:
我赶到了!我赶到了!强盗堆砌了薪柴,小鬼点起了火焰!那个傻姑娘是不知道火刑有多可怕吗?还要求伸出手来握住教士的十字架?好在我来了!我是吸血鬼!不怕所谓的银和大蒜!
我夺过卫兵的长枪,拿过贵人的佩剑,刺入那个教士的黑色心脏!我的情绪无比激昂!我的力量无比高涨!感谢乌哈木皮先生!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可以发挥我的力量!我冲到了我仰慕的姑娘身旁,她平淡地看着我,耷拉下的头发和眼光都无比憔悴,我看到了我的太阳!她张着口唇对我发光!
在五个血掌印下面是peccatum和Deabrus的字样。后面才是扭曲的正文,可以想象写下后面这些内容的梅尔的精神状态,那些文字简直是椎心泣血地在控诉了,控诉他信仰的主。
我..我不敢相信!不能相信!真正的天使会拦阻我!他们是恶魔!哪有什么狗屁的命运!那个站在光里的人手拿着长剑,没有翅膀的下级家伙就那样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着,捏造信仰有罪,她在救赎自己!?这是她的命运!?所以主要烧死可怜的姑娘,成就那些碘脑肠肥的教士的荣光?
我绝望地问着他,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令我绝望的东西,是不是只有信仰才能挽救她?我愿意以此交换,我们都可以信仰主,甚至我可以代替被烧死!烧死一个吸血鬼对于教士来说更有震撼力吧?!结果那个自称天使的家伙告诉我女巫和吸血鬼是人群中的异类,今日已经无法被救赎!他,它说我不配!!
后面被涂了两行,男孩已经看明白了,那是骑士的血,他吐了血,写到他不愿面对的段落的时候,他跳过了天使后面对他说的话和一定有的交战场面,毫无疑问地,他败了。这一段能零星看到的就是‘教士们欢欣鼓舞,为着审判了女巫和天国的罪人而倍感荣耀’。
下面还是蘸着血的插图:一群人围绕在封死的围栏和高台前面,和艺术作品不一样,当事人的描绘更有震撼人心的冲击力,教士和市民都唾骂着,把一切污秽丢上来,包括腐烂的食物、牲畜的排泄物和他们的口腔。而女人也没有获得所谓的尊严,她和基督一样被锁在十字架上,是传导热的铁锁,恶言禁锢了她的身心和灵魂,她只穿着下身的罩布,她什么也不是,不是圣徒不是女巫不是军队的号角,只是谮越了世俗礼教的可怜姑娘。
后面的模糊字迹藏在回忆的绘图下面:我太信赖人类了!异类不该有怜悯的,藏在暗处都是奢望!那么她为何要出来呢?在最后一刻我和她表现得都不是那么坚强:天使出现后她一直在默默流泪,因为审判庭早已提前烧哑了她的喉咙!行刑的英国佬张狂着人类最大的恶意,小心地控制着火势,文火在慢烧,当火舌舔到她膝盖以上的地方时候,她没有勇敢地高喊基督,因为她的死也是上天的旨意,而天使就站在身旁,说她有罪,为那些暴凌她的人站场!
她只是在含混不清地呜咽着,只有我能听到,那是本能地求生的欲望。直到火蛇吞噬她的全身之前,她喊得都是‘水,快浇水!’
而我无能地被一道光箭钉在地上,无助地哭喊,懦弱求饶的话全部脱口而出,人群大声嘲弄,天使脸色含霜。
火焰整整烧了三次,第一次是纯粹恶意地折磨,第二次是所谓赎罪的炙烤,第三次是鞭尸般地焚化..我作为唯一的、在场的还能捡起良知的东西,永远地关闭了我的声音。
和混蛋教廷后人以及那些蠢脑子文人想出来的不一样,在刑罚面前,在人类党同伐异的利益面前,一切美好都是不存在的!中世纪焚烧女巫的把戏中永远是观者如潮,愚昧的人类对受害者施以身心上的最大暴力,我只看到了它们的罪恶,不是我的!而天使庇护的正是罪恶!这就是主的意思吗?!那么我会永远背弃他!永世与他为敌!
我呼唤着我的新主人,诅咒我感染我的乌哈木皮主人,可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那群卫兵已经把灰烬都倒进塞纳河里了啊!不管我怎么呼唤都没有用,那一天,我深深明白了弱小的可怕,我的剑脆如薄纸。
直到那个天使还要审判我的时候,主人才出现了,半枯半荣面目可怕的乌哈木皮先生才是我的新寄托,虽然我的心灵已经死了,支撑它的只有一个:向背弃我的信仰和人们复仇!我不要所谓的人类身份骑士精神,我是只活在鲜血里的..黑骑士。
一幅小插画在最下角,画上是那个乌哈木皮对上了天使,四周人群惊慌失措。
逄丹沉默着,翻到最后一页。
先生救出了我,我再一次踏上令我心碎的土地,果然它每一次都在伤害我的认知,原来的将军被解职了,只有吉恩高高居上,他背叛了所有人,指证了达尔克的女巫身份,我亲手捏碎了他的喉咙,用他的剑尖蘸着他心口的血质问他,他理所当然地在咽气前回答:“得不到的终究要毁掉。”
我的黑色卷发变得又长又直,我在苦练已经炉火纯青的剑术。我依然在这片伤心地上,做着退休的吉尔将军的邻居,他有一个多妻多子的家庭,他是最早提拔我的人,这片土地、这个世界让我挂念的,不多了。
命运总喜欢戏弄我!就和那个只庇护自己肮脏信徒的主一样!直到我那一天晚上把剑刺进吉尔·德·雷——我曾经敬仰的法兰西英勇的元帅兇口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不该有感情的人。吉尔元帅就是太有感情了,激烈的感情让他精神失常成为了杀人狂魔,他的妻子儿女先后遭难,接着是他的领民。我不得不杀死了这个疯狂的老人,把一切付之一炬。
下面的图是一个长发的青年,背着一具尸体,身后是焚烧的农场。
主人把吉尔变成了剑,一把会吸血的剑,可是我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临死前的吉尔将军很像转化不成功的吸血鬼亚类,而变成剑..这柄鲜红的剑是活着的,我将它拗断重铸成了无锋的重剑,就像我自己..但是变成剑还能以半生命的方式存在,只能证明他生前被人为强制转化了,所以可怜的老人才会没有神智,才会嗜血地虐杀妻女。所以当主人问我剑的变化的时候,我撒谎了,我说我喜欢黑色的东西,鲜红的血已经永远烙印在我的瞳仁上。
魔鬼都会耍阴谋,吸血鬼也不例外,主人喜欢动脑子解决问题。随着时间的成长,我越来越怀疑吉尔元帅之死的谜团。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产生,那一日,那个空车站矗立在我的面前,没有检票口没有乘务员,只有一个自称是废弃站车长的人从只有一节车厢的车底钻出来,他说他是时间的悖论,在我拔剑的时刻,他用影像的方式告诉了我吉尔和当天火刑现场的真相:那个天使是假的,天国早就在叛徒和暴君的挥霍中崩塌了,行在地上的清晰真相就是神死了,可是魔还残存。我不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可更怀疑乌哈木皮这个邪恶的吸血鬼。那家伙抛给我一张新颖的乘车卡,说是未来不存在车票了。他离开了,却引发了我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