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段的血迹就很新了，像是近几年的：

当我在五百年后的回忆里通过写字重提这件事的时候，老东西毫不犹豫地回应了，美其名曰熬鹰。

他告诉我什么时候我才是最强的，当我放下一切情绪一切思念化为行动的机器的时候。他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欣赏我空洞的眼神，对我说你现在就是最强的，说不定可以挑战我。

我信了他的话，没有听进去一个字！老东西藏了很多年很得意？我就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爱我和理解我的人都死了！我的复仇计划还是遥遥无期..或许，可以等一个机会：从杀死这个老怪物开始。

1969.12.25。最后的留言标注了日期，可以说是遗书。逄丹扫过下面看似正常的文字：

我找不到你的破绽，男孩。你的招式上满身破绽，可是我的剑砍不到你的灵魂隘口..这很不合理，不论你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在我哭瞎的血红色的视野里，每一个会动的东西都应该有丝絮状的线条的，那是灵魂的支撑点。

你...我不知道该称呼你为谁，你的状态很不正常，昨晚我看着你身上亮闪闪的光差点抑制不住砍过去..万幸，你帮我解决了我的仇人，在这一点上，我该感谢你。

向天国..或者已经倒塌的天国复仇遥遥无期，起码我看不到希望，主没有救那个女孩，我也没能做到。我不会为自己忏悔，但愿能长眠在塞纳河畔。

信终。

没有姓氏的德·奥龙。

“感人肺腑。”赫丽斯在一边抹着泪。

你没有肺腑，我没有泪腺。逄丹想着不是人的女孩和自己。哭不出来，真是抱歉。

慢慢叹息着把东西收好，已经是下午了。逄丹整整看了几个小时。不说话的人几百年也会憋成话痨，苦命不一定能熬出圣贤，反而会造就麻木不仁。

“他漏写了一个。”赫丽斯提出来，女孩搬了凳子，离远点坐在他对面。“那个冒牌天使是被赐福的Pellegrini，常见的香客，也就是伪装商人的真正魔法师。”

“魔法师烧死女巫？”逄丹皱着眉头，“他是英国人？”

“他信教。”女孩干脆答道。

答案如此不可思议，注重传承和血脉遗传的巫师和更稀少的注重知识和理论实验并重的魔法师应该都是神秘侧一起被迫害的，可怎么..还有人信教呢？

“你不记得了吗？一开始，摩西也是信教的。”女孩淡淡地提点，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脸。

“我不看《圣经》，学校说宗教书籍是不良读物。”逄丹摇头表示他没有多么丰厚的理论知识。

“那个冒充天使的魔法师被乌哈木皮打伤，二十年后，也就是1451年，杀红眼的梅尔将他肢解了。可惜他不记得也没有认出来。只是凭借本能找上了大仇人。”女孩幽幽地道出密辛。

“他很可怜。”逄丹收起了羊皮纸，打算塞进白色驱动器收纳卡片的空间里好好保管。“可是我还要杀他。他杀了好警官。”

感到压抑的男孩站起来，无意识地说着胆战心惊的话：“世上有谁不无辜呢？”

下一句又让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信仰不能给他们救赎的时候，就要看自己了，这样的命运很惨，但是你得经受。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去努力，去救赎自己。”

这样太残忍了啊。女孩晃悠悠地站起来，像邻家女孩开玩笑地聊着大哥哥许诺少女梦的话题：“那要是你是那个15世纪的天主，你会选择插手人类的纷争，救下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圣女贞德吗？”

“没有圣女贞德，只有农场主的女儿让娜·达尔克。”逄丹回忆着梅尔书卷上的记录，“人只有在最后一刻才能体味到生活的真实。其实..我想，”

“达尔克对她的从属或者说心心相印的他因为声带原因没有喊出来的话应该是‘快逃’吧？因为她是巫师，先一步发现了冒牌天使，而来营救她的人眼里全是她。”

“你真现实。”女孩很不满。

“痛苦之后有了反醒，之后才考虑心灵和行动上的挽回。尽管把我放在他那个位置上也是死局，敌人强大还有大势，他弱小又无助。”逄丹再度叹息，“我所见的全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世间要是少了这些遗憾会不完整，但是少了血泪会不会更好呢？”

按照你的道践行吧。女孩看着他，眼里有鼓励，表情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