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开玩笑的——” 冰刃擦过衣袍,削掉了叶寻半截头发。 “你还真是……”十几年了,脾气半点儿不变啊! 叶寻捋捋自己突兀翘起的一撮乌亮软毛,除了滑下肩头的、落在地上的,手里也都没留下多少寸。 刀身飞旋,连时怒而冷嗤道,“死性不改!” “好吧,我打不过你,你说什么都对!”弯腰捧起一地碎发,叶寻甚觉心痛。她耷拉下眼皮,像是很愁苦的样子,音色低哑,可怜巴巴。 念叨道:“这下可好,本公子少了撮最潇洒的毛儿,影响形象倒也罢,以后要与人结发成礼可怎么办?” 直觉又来了,连时提步就走。 “啊喂——”叶寻紧赶慢赶追上连时的步子。没眼色的洪余有意抬臂挡在身前,可根本就难不倒她。叶寻只消一躬身,小身板呲溜一下就钻了过去。 “你看看,说了条件你又不同意,一门心思就想杀了我。那作何还要装模作样与我做交易呢?”她道:“你是不是闲?” 连时半个眼神都没给,“滚!” “滚什么滚,怎么滚?”叶寻暧昧靠近,侧着身子与连时同行。像是故意的,当着他的面,尤显张狂地把头发打了个蝴蝶结,“喏,这可是你砍的!” 连时:…… 他觉得,再与这人多待一刻,不是彻底疯掉,就会忍不住将她毒哑! 垂目见他捏得骨节咯咯响,叶寻心里乐坏了。这种情况下,需要她,又恼恨她,欲怒而不得怒、有火而不可发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玩。她抿唇憋笑,挑起袖中的细针,冲着连时的面门打一枚出去。 连时惯性使招抵挡,却见叶寻眼疾手快地挑起他的一缕头发。 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将自己的一缕头发给齐齐斩断…… “好了!”叶寻满意地捏在手里捋捋,“现在,你切了我的,我搁了你的,扯平!” 连时:…… 他狠狠挥刀,划出一道冰冷的银光,擦过叶寻身畔,将她背后的石壁生生凿开约至两寸宽的凹槽。 “滚!” “没问题!”叶寻自觉很识趣,对待连时,意思到了立马就收。待连时沿甬道去往深处,她悄然揣起二人的头发,笑嘻嘻地落在后方。 “原来……”史大富一瘸一拐,借助逐影的半只手臂撵紧叶寻,“原来你喜欢这、这种类型的啊?”怪不得,无论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她都瞧不上眼。 想想这两年,她素食吃的就快成那遁入空门的老和尚。美人儿画像不看倒也罢了,人剥光了送到榻上都能被她给丢出院子。 难怪、难怪!这症结都在这儿啊? 犹自思忖须臾,史大富来了精神。腿不疼、腰不酸,捂着身上绑扎的薄带就颠儿颠儿地跟上去。“叶公子啊,你要有这兴趣,早说不就好了嘛!又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事情,人家那谁……算了算了,谁都不重要。” 不知道他胡说八道什么,叶寻就鄙了他一眼。 史大富信誓旦旦、拍拍胸脯承诺:“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等我回去,我就想办法给你物色几个差不多的。” “不不不,”他望着连时主仆二人的方向,又摇头,“要比他更好、更易相处。”因为这个实在太凶,甩一个眼神都能结三尺厚冰。不行的不行的,瘦弱的叶公子要吃亏! 叶寻“啪嗒”敲一个暴栗,“瘾又犯了?” “没有,不是,我……” “安静待着啊,听话啊。若实在无聊,就停下来捏捏自己的肚子。”害怕史大富找不着似的,叶寻用手指戳了一下,又圆,又软。 史大富:…… 他气鼓鼓道:“我不无聊!” 被他这么一搅和,叶寻“噗嗤”就轻笑出声,“那你随意!” 转过甬道拐角,可见尽头是一扇封闭的拱形石门。看起结构复杂,状如九宫。连时驻足门前细观之后,初步确认道:“应是个与九头龟相差无多的机关锁。” 而后,“嘭——” 暴脾气的“红鲤鱼”没个半点儿耐性,连时话音刚落,他就抬脚朝石门中央踹了去。 叶寻:…… 她两耳嗡鸣,甚感无奈地揉揉耳朵,转而对逐影叮嘱道:“你可千万别学他!”性子太暴躁容易生事,也容易小命不保。 逐影定定点头。尤其是在九宫图放射出铜钉之后,他相当赞同叶寻的观点。于是,主仆俩,还有傻愣愣的史大富,饶有兴味地环胸抱臂、冷眼旁观。 相较于洪余的直接干脆、又没耐性,连时明显沉稳冷静的多。他也不急于进攻,或者去救人。而是淡然退避在外,看着千变万化的暗格若有所思。 “那条鱼会死吗?”逐影问。 叶寻道:“不会。” 逐影就很遗憾,“我还没见过活剥鱼皮呢!” “我也没……”史大富附和道。 事实证明,只要有连时在,这皮还真就剥不了。没等一刻,他觉出九宫转换规律,趁洪余猛攻之际,刀刃出囊,对准机关扣横劈。 暴脾气的鱼明显很不高兴,将憋一肚子的怨气都撒了出来。闷声不吭地跺跺脚,捣一地铁渣铜沫。 拱门开,壁灯自动燃起,久封于室的内里陈设,便随着光亮的倾洒,而一一展露眼前。 最先走进去的是连时。钩月飞出再到手中,那些蒙裹在外的黑纱便成了碎片。轻灵扬起,又缓慢坠地。 刻有百雀朝鸣、五谷载丰的金银玉器,绘着青鸟草木、清溪虫鱼的稀墨彩图。一件件、一张张,透过碎裂的薄纱映入眼底,熟悉到像是久逢的老友,边边角角印满了过去的痕迹。 雕冰画脂的传世奇宝,他并不少见。或精巧、或稀珍,大燕宫城可谓应有尽有。可这不一样。 这些,统统都不一样。尤其是在他的眼里…… “这、这不是……”史大富惊错瞠目,挨个儿将置物架内、能够得着的几件摸了个遍。 “宝贝啊!”他抱着一顶红玉女像,爱不释手地翻过来倒过去,“你看看,这东西印着支月王宫的四叶纹,绝对罕见的珍品啊!” 当初的支月国有多富庶,这世间,怕是少有人不知的。不过有点儿可惜,支月一夕覆灭,好东西上缴国库,外流的一件不如一件。 所以这才珍贵。只是没想到…… “大哥竟藏了这么多,哪儿来的?”史大富似难以置信地几番细察,发觉确实不是赝品,便笑问,“嗳你们说,我是不是要发了?” 叶寻侧眸,单草草瞟了一眼,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倒是逐影,回身轻斥句:“闭上嘴吧你!” 他果然不再聒噪。 绕过回形博古架,叶寻神色淡然停在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前。雀尾青鸟,倾身携枝,正中嵌七颗菱形宝石,四青三紫,恰映灯火光丝,看起熠熠流辉。 叶寻走近,蒙尘的铜镜就照出了她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半隐在光影里的烟色瞳孔,此刻清晰的格外可怕。 她最讨厌这双眼睛了。尽管许多人都说过,它像月光下的一汪潭水,自有一种不寻常的美。 可在叶寻看来,是红焰退减后的炭屑,黯淡到让她惧于面对一切可反光的物件。 都是放屁!叶寻抬手拭去微尘,心道:这世间,没有颜色的东西,哪个是鲜活的? “住手!” 指腹刚触上镜上的青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连时一掌拍了过来。 叶寻:…… 好在他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避过这不打紧的一击,叶寻硬是凭自己身法迅捷之便,将铜镜给攥在手里。 “放下。”连时面色阴鹜难看,冷冷道。 “怎么,你喜欢啊?”她得意的拿在手中摇了摇,青紫宝石折射出的光,渲染了她的眼。 连时不答,注意只在铜镜上。叶寻挑起唇畔,“真是巧了,本公子也喜欢这个!” “我让你放下。” “呵?让放就放,我多没面子。”叶寻鼻音轻抬,极致张扬地朝着史大富勾勾下颌,“史二,出个价,这东西本公子现在要了!” “……啊?” 目标一转移,史大富差点儿被连时盯成一座石雕。可耐于叶寻之言,还是小心翼翼地挪步挨近。 “你真要啊?”他问。 叶寻道:“这不废话吗?” “可是……” 史大富看看叶寻不像闹着玩儿,就很为难。要是他的,自然没问题。但是属于他大哥的物件,他就是想给,也没胆子做主的。 “怕我要不起?”叶寻握着把手摩挲,继而道:“本公子有的是银钱,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要让别人说,棚里的牛都要踩上云彩飞奔上天了。可出自叶公子口中,谁也没觉此话夸大。 因为她确实有啊! 不过,她也就只剩下银钱了。 绷着脸暗暗思酌片刻,史大富迟疑道:“你……真喜欢啊?这镜子可是女儿家用的。” “自然。”叶寻点头,“本公子就喜欢女儿家的东西。” 史大富:…… “那……行吧。”反正一经送出的东西,即便他大哥不舍,也不好要回来的。史大富自叶寻手里拿过铜镜掂了掂,慷慨道:“这镜子是怪好看的,你喜欢便拿去,银钱嘛,咱以后再说!” 叶寻对着连时挑了挑眉,转而笑眼弯弯,“多谢喽。” “好说好说。”左手换右手,史大富笑嘻嘻地递上铜镜,“咱们什么交情,这话就太见……” 眨个眼,史大富看到的只有自己空空的掌心。还以为自己眼花,他使劲儿地揉了揉,“镜子呢?我镜子去哪儿了?” 不苟言笑的洪余,此刻正得意地冲他招手。 交易好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你们……”史大富看看叶寻,又看看那俩可恶的贼人,啐道:“卑鄙!” 淡然而从容地接过铜镜,连时垂目擦拭,全无半点儿羞耻之心。 史大富就更怒了,扯扯叶寻的衣袖,见她并无所动,冲上去就要抢,“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我……” 连时面容肃冷且从容,只轻轻一侧,史大富扑了空,刚好就撞在洪余身上。 洪余脾气不好,叶寻忙上前将史大富揪了回来。 “这已经不是你史家所有。”连时道:“因为就在刚才,有人已经承诺要买下来了。” 这意思就是,叶寻口头承诺过,这镜子就是叶寻的。他要抢,也是从她那里抢,已经与史家无关。 脸呢? 史大富气得浑身的肥肉都在打颤,什么恐惧,不存在的!他叉着腰子就冲连时大斥,“做强盗还理所当然了?你脸还要不要,以后混不混了?算盘还敢打到叶公子身上,当她好说话是不是?” 连时不做回应。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太不好受,史大富恼得直咬牙,“嘿,不是说你怎么的呢?” “唰”的一声,阔刀飞出,银光映的史大富一张红胀的圆脸瞬时转白。叶寻与逐影同时出手阻挡,却远不及连时的速度。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史大富双腿开始发软,止不住地嘚嘚抖动,“说不过就想砍人,还讲不讲理了?” “我若不讲理,知你是史家人起,就该杀了你!”连时沉嗓略低,很平静的口气,却丝毫不掩狠绝之意。 史大富吓得一颤,抬起头,“你有毛病……”吧? 话没说完 ,撞上连时阴鹜至极的视线,雪凝冰封般,直叫他遍体渗寒。 他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是欠了人命、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可他想了又想,也没记起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 杀父?不会,他连杀鸡都怕的。夺妻?这就更不可能了,女人的手他都没摸过,去哪里夺? 史大富很不理解。他张了张口想问个究竟,稍一动,另一方的洪余就逼了过来。 这家伙是个火爆性子,主子一动,他只会紧随不会后退。所以在连时正欲收刀之际,先行发招挥出一掌。 “哇呀——”史大富猛缩脖子。 “史二……” 叶寻反手甩出一波密集的银丝飞雨,以化开洪余的掌力。逐影也趁势上前,将史大富推了过去。 洪余不依不饶地,又想开打。叶寻有点儿头痛。在史大富靠墙下滑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说宣王殿下,一面破镜子,至于争得你死我活吗?” 摩挲着铜镜背后的篆体小字,连时道:“那是你以为。” 叶寻突然有些无言以对。谁以为不一样吗?一块镜子而已。静默打量片刻,难得没有刻意打趣他,只道:“随你吧。” 也就此刻,叶寻转过身,本想叫停逐影与洪余的不休缠斗,忽地发现左右摇曳的壁灯熄了两盏。光线顿时转暗,凌乱舞动的火舌忽现明灭,扰的整个空间黑影重重。 逐影忙停手退出,回到叶寻身边,“有情况。” 这时候,角落里的史大富就表现的很到位,扯开嗓门就叫,“我的娘啊,鬼——”他连滚带爬地扑向叶寻。 叶寻警惕注意四周,侧眸,便捕捉道一抹如巨鹰展翅般的黑影。在地砖上闪过一瞬,立时巧妙隐藏起来。 逐影道:“当心” 话音刚落,上方红光乍泄,伴随着大量洒下的金色细粉,浓腥弥漫。紧接着,隐去的黑影再次投射下来,愈来愈密集的,像是地砖上沾满了新鲜的眼珠子。诡异、可怖、又血腥。 史大富抱着叶寻的腿鬼哭狼嚎,“我就说出不去,你们不听,来不及了哇——” 叶寻呵斥:“给老子闭嘴!” 根本没用!史大富仍不停地嗷嗷,且愈发凶狠而凄惨。叶寻简直头骨欲裂,不耐低头,正想抬脚将他踢开,,觉出他不太对劲了…… 叶寻眉头微拧,忙撩起衣袖,“快,掩住口鼻!” 那金粉有毒,史大富吸入不少,现下目光呆滞,应是产生了幻觉。刚好,因这一地鬼影催醒了他的恐惧,自然会看到一些的不干净的东西。 这世上要真有鬼,她自己就是一个。借尸还魂也好,阴阳离体也罢,总之,现在的叶寻是神鬼无惧。此等哄骗人的阵法,不过是借用了人性弱点,就只够吓唬一些胆小怕事、心虚腿软的。 叶寻又看了一眼史大富,继而以右手遮住眼睑,缓缓抬头觑向高处。 顶棚如尖盖,光源居中心位,恰恰借助四面反光的便利,沿着鎏金石块往外散发。周围似置有铜镜,犹生千面,在收拢光线的同时,以数倍之力折射下来。 鬼影,应该就是描在镜面上的图像。有毒粉辅助,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也就只看来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叶寻轻嗤,朝洪余伸出一手,“短驽借我。” 洪余拒绝,“不借。” 叶寻极度无语。欲上手去抢,忽然又放弃了念头。 “不给也可以呀。”她浅思须臾,勾唇道,“你要有能耐的话,就自己动手,将那块铜镜打下来给我看看。” “……”洪余取下腰间的短驽,“你在小瞧我吗?” “不不不。”叶寻轻狂摇指,“这本就是事实。你箭术到底怎么样,在山上大家就已经有目共睹,确实……” “啪啪啪”几声,叶寻话都还没能说完,受了刺激的洪余连发三次,一次三箭,怒将流转的铜镜射得干净而彻底。精准程度,堪比后裔射日。 然后,偏头对着叶寻斜睨一眼。很明显在说:睁大你狗眼看看,到底谁箭法不怎么样? 叶寻突然觉得他可爱极了,忍不住就想笑。她抿抿唇,“早利索点儿多好!” 后知后觉的洪余脸色乍变,直接转身面向连时,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叶寻敛神,自怀中掏出青白瓷瓶,倒一枚红褐色药丸给了逐影。逐影会意,矮身捏住史大富下颌,将其粗暴的投了进去。 阵法瘫痪之后,头顶的金粉没消停。连时一直保持沉默,隐在暗影里注意着叶寻的动作。 就在手中瓷瓶还未及收起之际,他走了过来,步伐闷沉,道:“你屡次启动阵法,是想要隐瞒什么?” 叶寻一怔,“什么隐瞒什么?” “不是,我何时启动阵法了?” “需要我细说吗?”连时抬手,稳且狠,掐住了叶寻的手腕,“你说没有进过莫窟楼,这药如何解释?你怎知粉中混有哪种毒物,又如何知道对症而用?” “我……”叶寻被他捏的骨头要碎,想要挣脱又不行,气恼道:“本公子想用就用,难不成还得跟你汇报?” “承认了?”连时钳的更紧。 “老子承认你妹妹!”叶寻气得踹了他,谁想这人就像铁打的,竟纹丝不动。很无奈,手还被捏着,被迫收了炸开浑身的毛。 “我的哥哥诶……”叶寻很无辜地耷拉这脸,“请问您脑子呢,麻烦动动成吗?我要真能开启机关,就得找得到那东西在哪儿的吧?我要能找到,需要想方设法去拆吗?你当我有病好玩儿啊?” 连时没有回应,后方的洪余很配合地点点头:“是的!”有病! 叶寻:……你有,你全家都有! 她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主仆俩一口。继而咬牙,晃晃可怜的手臂,“麻烦殿下先放手行不?” 这时候,史大富清醒了,正抱着逐影的手臂发抖。 连时侧目扫过一眼,疑虑更甚。叶寻明显感觉他的力道加重,很生气。一生气,嘴巴就痒痒,“殿下啊,您有话说话行不行,想趁机占本公子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好歹温柔一点嘛!” “……”很有效果,连时黑脸,立时嫌恶收手,退避三尺之外。 “这就对了,”叶寻揉揉要肿的手腕,继而以极具幽怨的口气嘟囔:“殿下以后还是别动不动拉人手,失礼又暧昧,很容易被误会的。影响也不好!” 连时抬手扶住腰刀,叶寻立刻将嘴巴闭严实,“好了,我不说!” 可连时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叶寻做好了被他狠劈的准备时,预想中晃眼的白光却直冲另一个方位袭去。 霎时,墙体轰然坍塌,久违的暖阳驱散昏暗,照亮一地青石碎屑。 还有风,有浅淡的、混合腥臭的青叶味道。 当然,更引人注意的,是远处传送来的阵阵凄嚎与疯狂嘶吼。 以及近在咫尺的,两双泛着凌光的黄棕色瞳仁…… “吼——” 叶寻袖中仅余的几枚细针尽数飞出,不偏不倚,扎入虎头。它就挣扎了几下,在逐影敏捷而利落的紧追之下惊恐调转。 而另一方,洪余二话没说上刀就砍,又有连时从旁协助,没几下就逼得猛虎连连退败,直至仓皇奔逃。 拍拍手,叶寻撩袍提步,率先走出洞口。面对尘土飞扬的敞阔草地,她抬眸,只一眼,便准确捕捉到了远处高台上,那个瘦削到几乎迎风即倒的身影。 这一次,沉声质问的人,是她。 扫过蜂拥围上的箭林枪戟,叶寻道:“你暗中设阻,逼我们后退的目的,就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