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市新闻的美女主播热情洋溢的念着新闻稿子,之后是新闻画面,并配以解说:京省副市长贺鸿涛率京省代表团来疆省考察、调研对口援疆工作,共商两地交流合作、携手共同发展大计。庄逸代表疆省及全体人民对京省代表团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对对口援疆工作表示真诚感谢。贺鸿涛感谢疆省的热情接待,并按照领导最高指示,全国一盘棋,全心全意搞好对口援疆工作。事实上,大家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见面从来都直呼其名,痛快说事,从来不搞这些繁文缛节。但台面上的事,还是要做,无规矩不成方圆,法治高于人治。庄逸、贺鸿涛、何晴三个人正在庄逸疆省的别墅吃午饭,梁阿姨特意为何晴炖了虫草花炖乌鸡汤,十分可口,三个人家长里短的聊着,新闻滚动播放。 不一会,庄逸的手机响了,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负责人报告说,半个小时前麻扎达坂附近发生四车连撞,四人受重伤,其中有一位旅法华侨,女性,暂无人员死亡,当地兵站和医护人员已经前去救援。之后,乌市新闻里美女主播开始播放此次交通事故,并播放了一个网友上传的手机视频。场面有点混乱,三辆车追尾,另外一辆车掉落山下,看不清伤员具体情况,在手机视频的第49秒,有一个人大声尖叫,模模糊糊的听起来像“林韵”。 何晴一边喝汤一边说:“山那么高,摔下去不死,也会剩下半条命。” 庄逸的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然后开始流鼻血。 何晴一脸惊讶,说:“这汤真的有那么补吗?都流鼻血了。” 庄逸跑到洗手池,堵住流血的鼻子,并洗干净脸,然后打电话问那个负责人,问受伤的四个人的名字和基本情况。 负责人说:“林韵,旅法华侨,女性。” 后面还没来得及说,庄逸直接打断他,问:“那个林韵,年龄,籍贯。” 负责人说:“因为事发突然,信息不是很准确,按照调取信息,年龄应该是24岁,出生地是闽省,其他信息还正在查询和调取。” 庄逸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负责人还在挨个讲另外三个受伤的人,庄逸一个也没听进去,直到负责人讲完,不停的喊庄书记,庄逸才反应过来。 林韵静静的躺在山坡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天非常非常的蓝,云非常非常的白,眼睛仿佛是摄像机正在录制的慢镜头,画面缓缓铺开。远处,人群在骚动,应该有尖叫、呼喊,可惜听不见,不停的有人向她的方向跑过来,迎着阳光,越来越近,不过这一切,林韵觉得更像在看一场电影,和自己没有关系,整个人的反应也是慢慢的。 张雨浓跑到林韵身前,大呼:“林韵,林韵,不能睡,不能睡......” 林韵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确实跟自己有关系。张雨浓拉出了身上带的氧气袋,给林韵输送氧气,并不停的和她说话,林韵只是微笑、微笑,一直微笑。人群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用简易担架将林韵沿着山坡抬到公路上,林韵觉得身体有点倾斜,天依旧很蓝,真的很蓝。林韵记得庄逸很久以前说过,站军姿不规范可能导致晕眩,因为脚后跟不能成为承受身体的主要着力点,否则压迫住神经,就很容易导致晕眩。 林韵问:“什么是晕眩?” 庄逸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妈(刘莹莹)说就像电视机屏幕出现了雪花,彩色电视机变成黑白电视机,并且雪花不断,伴随着嗡嗡声” 林韵想,现在自己还不是带雪花的黑白电视机,至少也算windows98经典款壁纸,蓝天白云,只是没有飘飘的winows的LOGO,说明还不能放弃治疗。 庄玉松难得今天不忙,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就接到庄逸电话。 庄逸慌张的说:“爸,你今天必须给我派直升飞机。” 庄玉松说:“整理好思路,再说话,越活越倒行了。”随即“嘭”的一声挂断电话。 紧接着,电话又响起,庄玉松问:“什么事?” 庄逸说:“爸,林韵可能不行了,在麻扎达坂。您就放我一马,给我派架直升飞机吧!虽然当地有兵站、有武警,我还是想赶紧过去看看。要是重名,多救治几个伤员,也是功德无量的事。要是真的是林韵,我还没去,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还有,求别人不如求您来得快。您就当我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吧!” 庄玉松气的火冒三丈,吼道:“出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庄逸飞快的冲出家门,留下面面相觑的贺鸿涛和何晴。 贺鸿涛嘟囔着,“有失待客之道啊!真把咱们当家里人。要不咱们俩搬点大件回去吧!” 何晴无比赞同,指着客厅的大罐。 贺鸿涛说:“英雄所见略同。” 小张飞车拉着庄逸去机场,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到位,巨大的螺旋桨发出轰鸣的声音,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都一边倒,随行的还有两名医生。庄逸的鼻血又开始流,随行医生帮忙给止血。直升飞机下的风景,山脉犹如毛细血管,不断延伸。庄逸的整个心都被揪着,当年他好怕,现在他更怕。 是你吗?庄逸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