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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

对于庄逸和林韵的这个“幼儿园”,还有一个人主动报名,就是庄妩。庄妩坚持自己年龄还小,需要照顾,硬生生的搬进来,实际上庄妩已经27岁,在残联混个闲职,很多时候闲得发霉。就这样,庄逸和林韵住一楼,其他人住二楼,一楼的大客厅里摆满了室内滑梯,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球,很是热闹。  庄妩的口头禅是,“人家还小,还要长身体呢。”  庄逸不屑的说:“你比你大嫂都大一岁,还长身体,再不……”  这个时候,庄妩就会迅速反驳,说:“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是吧!老大,这句话你说好像有点不合适吧!您老人家可是被推销了十几年,到了32岁,才勉强娶到老婆。倘若不是有人顺水推舟,您还是标准的单身狗呢!”  庄逸是格外怜惜庄诗和庄妩的,既是长兄的责任,又是对自身童年缺憾的弥补,总想把美好的东西分享给两个人。或许正是应了林其昌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像咱们这种华侨大家族,同一辈分的有好多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健全的,外人往往会遗憾,其实不然,这一两个不健全的,才是整个家族的福根。父母在的时候,靠父母维系着整个家族。父母不在的时候,就靠这一两个不健全的维系着整个家族。这些做不到,平时烧再多的香,拜再多的佛亦是枉然。”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的忙,庄逸和林韵忙着上班,三个熊孩子忙着上幼儿园,梁阿姨、小张、尼扎木、还有其他佣人,忙着干活。别墅院子里合抱粗的古槐,绿色褪尽,树叶在流失水分后,呈卷曲状,连带着叶柄,伴着萧瑟的秋风,密集的落下。无聊的时候,庄妩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欣赏着树叶的群舞。地面铺满落叶,古意盎然,邻居家的猫,经常翻墙过来蹭饭,俨然将这里当做它的行宫。林韵有时候忙中偷闲,在落叶上铺上毯子,为大家演奏《平沙落雁》。  电影有多主角、多镜头,但人的目光只有自己一个镜头、自己一个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陶醉于音乐,庄妩难免有点伤春悲秋。  庄妩说:“没有相思,却有闲愁,是不是太矫情了?”  林韵说:“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现在学名叫抑郁,用你哥的话说,人太闲了就不正常,多上上班、开点会,什么都好了。”  庄妩问:“你是不是用了很长时间才原谅我大哥啊?算我以己度人啊!”  林韵笑了,说:“没有,过了没多久我就原谅他了。我记得那时候,看了一部电影叫《青红》,感觉故事情节挺应景的。影评里这样写,在青红一家回沪市的途中,随着第三声枪响,青红在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友情,他的爱情,包括她的青春,都随着这一声枪响被深深地埋葬了。看电影的时候,听到这三声枪声,我就原谅他了,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但枪声是多余的。后来他去参军、打仗、负伤,等等,我知道他已经付出很多了。”  庄妩说:“那为什么一直拒绝他?”  林韵说:“在悲秋的时候,讲春暖花开是没有现实意义的。来年春天,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讲悲秋也是没有现实意义的。我是在等他放下过去,给自己一条生路,也是给别人一条生路。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一切都回到原点。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实际上现在接受他还是有点早。你大哥距离不惑还差点火候,看他在战场、政坛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勉强算是合格吧!靠回忆和怜悯是不可能度过一生的。”  庄妩说:“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棵树上吊死,换一棵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林韵说:“我不是潘金莲!”  庄妩说:“但嫂子,您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朗朗乾坤,京畿重地,依旧有很多乞丐,他们衣着褴褛、面目狰狞,在你排队买票时,来回走动,频频乞讨。当然,但凡来一个红袖章,乞丐瞬间没了踪迹。人生,到底怎么过,这个命题颇为复杂。路口处,有一个流动早餐车,黄色拱门状,窗户被支起来,热气从里面冒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煎饼摊。庄妩摇着轮椅过去,看着摊主不成比例的手飞快的摊着煎饼,脚下踩着一个板凳,很是费力。庄妩有一丝震撼,摊主身高不足一米,为生计奔波着,其实这份生计对正常人来说,都很辛苦。庄妩突然想到一句话,“孩子,当你哭泣自己没有鞋子穿的时候,你会发现还有人没有脚”。庄妩点了五个煎饼,豪华配菜,加了香肠、辣条、培根。怜悯不能碾压自尊,善意的施舍润物无声。  庄妩转头走的时候,碰到自己原来的“唐僧”班主任罗志杰,正巧也过来买煎饼。罗志杰一脸惊讶的表情,用眼神问庄妩“怎么吃这么多?”庄妩赶忙解释,避免沦为班主任眼中的吃货兼大胃王。罗志杰学的专业是劳动和社会保障专业,本科、硕士、博士竟然都是同一个专业,简直是保守到了极点。罗志杰虽然木讷,但还算绅士,送庄妩到车站,边走边嘱咐庄妩要注意安全。  庄妩客气的寒暄着,想尽快逃脱,班主任罗志杰还在碎碎念,说自己一个本科生来自台省,论文的内容涉及两岸劳动和社会保障的区别,身为导师,还在查资料,等等。  庄妩简直忍无可忍,说:“老师,您先别说了,我推荐您一个实地考察的机会吧!我得赶紧走,要不就错过了管这个事的人。”  之后,庄妩脚下的轮椅就转化为风火轮,在地上快速的划过,然后消失了。  此时的庄逸别墅,庄逸和林韵都在家,两个人在打包行李,即将出席闽省的两岸友好交流活动。别墅的整个画面仿佛一幅工笔画,屋外落英缤纷,屋内美人如画,恬静而美好。唯一不搭的是电视里播放着橄榄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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