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鸦不死,他们就无法单独行动,他们就无法带走宝石。
但他几乎已听不见:
我想要一座庄园,亲手搭一座磨坊,一架风车,种一片小麦,一片大麦,
我想要一间酒窖,亲手造一屋酒桶,一套酒具,酿一桶苹果,一桶葡萄,
还要有一片牧场,养一群牛犊,一群猪崽,一群绵羊,一匹马,
最后是一个工坊,造一道栅栏,锯一片木板,敲一片嚼子,钉一块马蹄。
像开始那样……像一开始那样。
“什么?”缺耳朵问他。
“我知道,我只是装作不知道。”他说。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因为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回去——
可我根本回不去。我知道,我只是装作不知道。
我早已只剩一条命,在想起来的一刻,这一条命也将要燃尽。
“我休息好了。”他站起,那熊熊烈火似乎只余火星。
“你的演技真了不得。”缺耳朵连声赞叹。
他迈出脚步,寒意迅速从脚掌窜上腿肚,他攀上楼梯,冰冷从指尖刺向上臂。
“妈的,怎么冷起来了。”招风耳在梯下叫骂。
他打开顶楼门,迎面的雪竟让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么快?”断掌科林一怔,“我们不知道该怎么……”
“我知道。”他走过来,说。纵使手脚已经僵硬,逐渐麻木,最后的火星仍在脑袋深处。
他坐上了铁王座。
和设计图无关,和知识无关,和经验无关——这是“国王”,这是“铁王座”。
几人的脸色微变,但呵斥的话还来不及酝酿,空气与塔开始震动起来——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棋子的底端窜起七道烈焰,涌进“皇冠”底端,沿着棱绽出七色的火焰……
果然。他早有预感。我知道的……我只是……
他将手中的匕首刺向被焰火吸引去视线的科林——
科林眼中的惊愕瞬间被哀伤和怜悯替代。
杀了我。
他几乎是恳求。
在我明白之前——在我知道这是谎言之前,在我知道我不过装作不知道之前,将我的秘密与我的生命一起掩埋。
天地倾倒。
他坠向漆黑的摇篮,王冠倒悬在上,七色的火雨向他落下。
——————
战士忽然抬起头。
“怎么了吗?”激烈争执着的牧师和罗纳德一齐停下。
战士望向“荣光”的方向——橙红的焰光冲破黑暗。
“……我们晚了。”野蛮人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脏话。
“不。”
战士看着消逝的七色焰光,“我们从现在开始,能来得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