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雪抱着御流晔,只觉他身体迅速变得冰冷,甚至眉毛都结了一层寒霜。 她大惊,急忙抱着他进了未央殿。 殿内的宫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皆是抬头张望,秦凝雪着急,朝着他们大吼:“赶紧去传太医!” 把御流晔放到内殿的床上,秦凝雪又命令一个内侍:“马上去定疆王府,请骆公子过来!” 宫人们接到命令不敢怠慢,都赶紧去各忙各的了。 秦凝雪又赶紧找了找,想找找他身上随身带的药,可是什么也没有。 摸着御流晔身上越来越冰冷,她十分担心和害怕,给他输入真气也无济于事,她彻底慌了。 旌德宫,苏柔时刚梳洗罢,苏叶就匆匆进来禀报:“娘娘,凤仪宫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今早下朝回去,突然吐血昏迷。” 苏柔时难以置信:“什么?陛下吐血昏迷?” 她记得陛下虽有寒疾,可是也不至于会如此孱弱不堪,怎么会这么严重? 苏叶又道:“皇后已经传了太医,也派人去请了骆公子。” 苏柔时听了,想到若是由太医诊断,陛下身有寒疾的事就会传出去,对他十分不利。想到这些,她立即起身道:“随我去凤仪宫一趟。” 旌德宫离凤仪宫并不是很远,苏柔时到的时候正好太医也是刚到,准备给御流晔把脉。 苏柔时立即阻止:“等等。” 秦凝雪抬头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 苏柔时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陛下是寒疾发作,以前都是由我给他诊治。陛下身有寒疾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凝雪听了思考片刻,扫了殿内的太医一眼,冷冷道:“你们都先退下!” 有太医不明白秦凝雪为何突然将他们赶出去,迟疑:“皇后娘娘,这……” “滚!”秦凝雪一点耐性没有,暴躁道,“娘的,骆轻尘怎么还不来,去给老子看看!” 她又扫了殿内的宫人一眼。 眼见皇后发飙,殿内的吓得其他人赶紧退了出去。 秦凝雪看向苏柔时,着急道:“现在没别人了,你赶紧给他看看!” 不敢迟疑,苏柔时急忙给御流晔把脉,却在触及他的手腕时,被刺骨的冰寒吓了一跳。苏柔时凝眉,看来这次比以前更严重。 把过脉之后,苏柔时又拿出之前配好的驱寒丹给御流晔服下。摸了摸脉,毫无起色。 秦凝雪认出她手里的小瓷瓶,和大婚那晚御流晔身上带的一模一样,疑惑问:“他每次吃的药都是你给他配的?” 苏柔时收起瓷瓶的动作顿了顿,点头承认:“是。” 秦凝雪看了看御流晔,又问:“这次能治好吗?” 苏柔时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行。他这次发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之前我也只是想办法帮他压制寒毒而已,只是治标,根本不治本。” 秦凝雪皱眉:“为什么你也治不了?上次他吃的就是这个药,不是好了么?为什么说治标不治本?” 苏柔时面色凝重,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陛下的寒疾,即便是天玄子大师也只是用内功帮他压制,无法根除。先帝用各种稀世灵药也只是能帮他调理而已。以我的医术就更加不可能根治了。” 秦凝雪自然知道天玄子,她曾听父亲说过天玄子几乎无所不通,犹如神仙,倘若他也不行,难道这次没人能救得了御流晔?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时,骆轻尘优哉游哉地进来,看秦凝雪面色沉重,又看到御流晔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纳闷儿:“怎么了?我就迟来这么一会儿,这小子就归西了?” 秦凝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赶紧给他看看。” “这么凶!”骆轻尘嘟哝着去给御流晔把脉,刚抓起御流晔的手腕就吓得放开了,“哎哟,怎么这么冰?” 触及秦凝雪杀人般的眼神,骆轻尘又继续乖乖地给御流晔把脉,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筋脉堵塞,内息紊乱,寒气太盛。啧啧,这小子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说着又皱了皱眉问秦凝雪:“他这两天吃什么了?怎么体内寒气突然这么重?” 秦凝雪仔细思索了片刻,道:“他吃的什么我就吃的什么。” 骆轻尘又问:“那你这段时间癸水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腹部比以前更疼?我记得你这两天应该是癸水刚走。” 他这么直白地问有关女子的事,一旁的苏柔时听了有些脸红。 秦凝雪倒是无所谓,还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比上次疼,我还以为是天冷了的缘故。” 骆轻尘明白了:“你们怕是吃了大量寒性的食物,加重了他体内的寒气。” 秦凝雪担心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施针给他排毒,让人在殿内多生些暖炉,地龙烧到最大,给他驱寒。一会儿你按我的指引给他注入真气打通筋脉。”骆轻尘迅速安排,说着又指了指苏柔时,“我一会儿开几贴药,你要求煎好,每三个时辰给他灌一次。” 苏柔时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让她帮忙,骆轻尘看她没动,急道:“快去,愣着干什么?” 苏柔时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他到殿外,等他开方子。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快过了两个时辰了,骆轻尘摸了摸御流晔稍稍回温的额头,叹了口气:“得什么不好,偏偏是寒疾,我也只能尽全力帮你压制了。” 秦凝雪问:“我哥也有寒疾,和他的寒疾谁更严重?” 骆轻尘想了想,中肯道:“都是差点要了命,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秦凝雪又希冀道:“真的不能根治吗?” 骆轻尘正经道:“秦骁,如果我能根治,你哥不会是现在这样。” 秦凝雪沉默,她也料到了这个答案。 骆轻尘转而像一个正经的大夫一样,叮嘱道:“我开的药每三个时辰给他灌一碗,到他醒来为止,还有,注意不要让他受寒,平时不要吃寒性的东西。” 秦凝雪为难:“我哪儿知道什么吃的是寒性的?” “荸荠、茭白、河蟹……”骆轻尘打算给她列举,觉得有些庞杂,“算了,我给你写下来,你让御厨还有你们的贴身宫女内侍都记着点儿。” 秦凝雪觉得这办法也不错,点点头:“这样也好。” 偏殿内,苏柔时正专心致志地配药,发现有一样药材分量不足,站起来要去抓一些,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个趔趄,惊慌间,刚从未央殿正殿出来,路过偏殿的骆轻尘拉了她一把。 骆轻尘皱眉训斥:“小心点儿,毛手毛脚的,如何能煎好药。” 苏柔时低头,她知道他不待见她,也不敢反驳。 刚刚闪身间,她身上装的小瓷瓶掉在了地上,她看见了正要捡,骆轻尘已经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骆轻尘好奇地打开了小瓷瓶闻了闻,诧异地抬头看她:“这是你配的?” 苏柔时有些紧张的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给陛下配的驱寒丹。” 骆轻尘不吝称赞:“倒是不错的驱寒药物,看来你医术可以啊。” 突然被骆轻尘夸赞,苏柔时掩饰不住兴奋,但还是谦逊道:“过奖了,我的医术到底不及你的厉害。” “嗯。”骆轻尘也不多说,看不出喜怒,把瓷瓶还给了她,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口,苏柔时忍不住叫住了他:“哥哥。” 骆轻尘脚步顿住,回头看她,面无表情。 苏柔时鼓起勇气道:“哥哥,爹娘已经去世了,即便他们生前诸多不是,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可不可以回去祭拜他们一下。” 怕骆轻尘像之前几次一样发怒,苏柔时又急忙补充道:“只是祭拜一下。” 说完充满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答应。 骆轻尘许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就在苏柔时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的时候,他开口道:“好,我会考虑。”说完转身离去。 这对她来说算是意外之喜,苏柔时忍不住唇角微弯。 未央殿内,秦凝雪寸步不离,想照顾御流晔,奈何自己也是常被人伺候的主,再加上又粗手粗脚的。 给御流晔喂药不知道先吹凉了,擦脸也是胡抹一通,只得干瞪眼,让凌芸她们来照顾,她在一旁守着。 就这样,到了第五天晚上,御流晔突然发起烧来,秦凝雪手忙脚乱,急忙叫来苏柔时。 又是一阵忙活。 半夜,御流晔突然呓语:“母后……” 浅睡的秦凝雪立刻就醒了,隐约听到他的呓语,以为是他醒了,问:“你说什么?” 御流晔额头冒汗,低喃:“母后……,姐姐……” 秦凝雪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他没有醒,只是在呓语,看来是做噩梦了。 只听他在不停低喃:“母后……,姐姐……” “别走……”一边低喃着,他的手还在被子下乱动,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秦凝雪握住他的手,好一会儿,他才安生了下来,到最后不再呓语,安稳的睡着。 这么一折腾,秦凝雪也睡不着了,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指尖轻抚着,似在描绘他的模样,轻轻道:“快点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