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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

翌日,御流晔依旧毫无动静,秦凝雪甚至都觉得他昨晚的梦呓是自己做的梦,她还以为他既然有动静了,第二天就会醒的。  这下,御流晔抓着她的手,她哪儿也去不了,一直跪坐在地上趴在床边陪着他。  傍晚,御流晔睁开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何时何地,扭头就看见趴在一旁睡得正香的秦凝雪。  动了动手,没想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  这一动,秦凝雪就醒了,看到他醒了喜出望外:“你醒了?”  说着还不忘捧着他的脸端详一下,不敢确定道:“这回是真的醒了吧?”  御流晔轻笑:“什么真的假的?快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秦凝雪赶紧起身去给他倒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御流晔坐起身来,接过茶杯问:“这屋里怎么这么热?难道我昏睡了很久,现在是夏天吗?怎的你都穿上夏装了?”  “没有,你昏睡了六天。”秦凝雪赶紧解释,“是骆大哥说不能让你受凉,所以生的火炉比较多,地龙烧的也热。我嫌热就少穿了点儿。”  秦凝雪坐在床边关心地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御流晔玩笑道:“没事,我说过不会让你那么早就当寡妇的,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秦凝雪不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也不冰,她放下心来,闷声道:“你好好活着就好。”  印象中,秦凝雪从不会有这样脉脉温情的一面,御流晔也知道她这几天真的很担心他,才会如此。他忍不住抱住了她。  骆轻尘进来看到这“鹣鲽情深”的一幕,调侃道:“喂,来日方长,长夜漫漫,你们不用这么着急吧?”  秦凝雪听到他的话,放开了御流晔,回身瞪骆轻尘,蛮横道:“老子抱自己的男人,你管得着吗?”  骆轻尘不和她贫嘴,看了看御流晔:“这就真的醒了?阎王爷不收你了?”说着过去给御流晔把脉。  御流晔戏谑:“怎么?听你这语气,有点儿失望?”  骆轻尘把完脉,佯装感叹:“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呐!”  御流晔大笑,骆轻尘突然起身拽着秦凝雪的胳膊出去了。  到了外面,秦凝雪一头雾水:“怎么了?”  骆轻尘压低声音道:“老二昨天晚上偷偷离开定疆王府,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凝雪波澜不惊:“他可能回家了。”  骆轻尘纳闷儿:“回家?他有几个家?定疆王府不就是他家吗?”  他一直以为萧辰羽是秦凝雪的父亲收养的孤儿。  秦凝雪意外:“二哥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是宣国人,自然是回宣国了。”  这回骆轻尘始料未及:“宣国人?这小子藏得够深的啊,难道他就是那个宣国睿王?”  秦凝雪愣住,这个她倒是没问那么清楚,要是萧辰羽真的是宣国睿王,御流芳要嫁的人不就是他吗?这也算好事一桩了。  骆轻尘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一知半解,摆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打听清楚,老二这小子真不够意思,这么大事也瞒着我。”  秦凝雪回到未央殿,御流晔已经下床活动,站在窗前。他回头看到秦凝雪面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秦凝雪回过神来:“没什么。你怎么起来了?”  御流晔说道:“都躺了六天了,起来动动也好。”  “你……”秦凝雪欲言又止,有话不知从何说起,“你知道我二哥是宣国睿王,所以才让你姐去联姻的?”  御流晔愣了愣,道:“我是猜的,并不十分确定。”  秦凝雪觉得无法理解:“不敢确定你就敢把你姐送去和亲?”  御流晔没有回答,转而问:“你为何突然这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骆轻尘跟你说了什么?”  秦凝雪回答:“我二哥昨天晚上走了,应该是回宣国了。”  御流晔笃定:“那就说明我猜的相差无几。”  宣国,萧辰羽落地,收起御剑时用的宝剑,怔怔地看着远处恢弘的玄天阙,思绪万千,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少女那脆弱的声音:“哥哥,救我,溪儿不想死”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往事翻涌而来。  那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香消玉殒,却束手无策。  她虚弱地叫着他,满是对生命即将消逝的恐惧:“哥哥,我害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哥哥,我知道我染的是瘟疫,你还是不要过来了,你要好好活着。”  带着面巾的侍卫无情地把想要冲过去的少年拦在了宫殿外:“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让开!让我去看看溪儿,她在找我!”少年怒吼着,根本无济于事,因为他是太子,不能染上瘟疫,因为他父皇下令,不准他靠近辰溪住的宫殿。  他甚至都没见上妹妹的最后一面,都不知道辰溪葬在哪里。  那时,他的母族异动频繁,导致他与父皇的关系也剑拔弩张。  辰溪的死,激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怨恨,也激化了他与父皇的矛盾。  他怨恨自己狠心的父亲,一腔怨恨无处发泄,一气之下抛弃所有,离开了宣国,离开了玄洲大陆,去了距宣国都城最远的北原。  十三年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家,还有自己的父母兄弟。  深深地望着那重重的宫阙,他身影闪动,潜入进去。  清辉殿,年轻的宣国皇帝刚刚屏退宫人,准备就寝,忽觉有人潜入,警觉地回头却看到了暗处的萧辰羽,惊喜万分:“二哥!”  萧辰羽冷冷反问:“萧辰泽,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谁让你自作主张与君国和亲的?”  萧辰泽看他这么生气,心虚道:“我,我还不是为了把你找回来。”  他从小就怕这个哥哥,登时气势就矮了半截。  萧辰羽冷硬地问:“为何找我?”  “二哥,你总要回家的。”萧辰泽动之以情,“都十三年了,再大的怨恨也该消了吧?”  看萧辰羽似有动摇,萧辰泽继续道:“辰溪的事,不止你会难过,父皇母后和我们也会。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  萧辰泽又道:“当年父皇那样做,也只是想保护你,那场瘟疫有多可怕,你比我更清楚。”  萧辰羽听了,沉默不语,这些他也明白。  岁月流逝,早已渐渐洗净了他心底的怨愤。可是在君国待着,却成了一种习惯。  萧辰泽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把他说动,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没底,正想再劝劝,就听萧辰羽沉声开口:“父皇和你母后……”  萧辰泽接过他的话,道:“父皇七年前传位于我,带着母后云游四海,顺便……找你回来。”  “嗯。”萧辰羽点了点头,知道父母安好,不再多问。  萧辰泽提议道:“二哥,父皇把辰溪火化之后,骨灰葬在了皇陵,敏佳皇后的墓旁。你若是想祭拜,找时间我带你去。”  敏佳皇后是他和辰溪的生母,萧辰羽听了,惜字如金地点了点头:“好。”  萧辰泽小心道:“二哥,你就不走了吧?留下来和君国长公主成亲吧?睿王府我都派人给你修缮好了,你随时都能住进去。”  萧辰羽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废话真多,要没决定好,他又何必回来?  他转身就走,萧辰泽急忙补充一句:“二哥,人家公主可是不远万里而来。”  萧辰羽早已没影儿。  苏柔时来凤仪宫复诊时,秦凝雪还在后院练武。  给御流晔把了把脉,她才放心道:“这回寒毒怕是没那么容易复发了。这些天可把凝雪担心坏了,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  御流晔听了怔住,忽然想起许久以前,父皇对他说过的话:“女人倾国倾城,能歌善舞,才貌双全,都只是外表的浮华,能知冷知热,能和你相濡以沫才是真实可靠的。”  见御流晔突然发呆,苏柔时叫了他一声:“陛下?”  “嗯?”御流晔回过神来,问:“骆轻尘说,朕是因为近期食用了大量寒性食物,才会导致体内寒气加重?”  “是。”苏柔时肯定道,“他还专门给凝雪列出了寒性食物,让她注意点儿。”  御流晔却觉得不对劲:“从朕有寒疾起,父皇就严令身边侍候的宫女内侍注意我的饮食。怎么会疏忽到让朕食用大量寒性食物?”  这么一说,苏柔时也觉得蹊跷:“有可能是有人想借你有寒疾,故意害你?”  御流晔沉思:“朕有寒疾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别人知道?”  苏柔时提议:“若是从你的日常饮食查起,也许会有线索。”  御流晔思索着却没有头绪,只得道:“你派影卫追查,从御膳房有关的一切查起。”  “好。”苏柔时应下,“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起身离开。  回到旌德宫,苏柔时没想到骆轻尘会来找她。  “那天你说的事,我答应你。”骆轻尘直接道,“明天我就动身去西疆。”  苏柔时大喜过望:“真的?”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次,他终于答应了。  骆轻尘正色道:“你说得对,好歹我这条命是他们给的,他们无情,我不能无义。”  苏柔时欣慰道:“哥哥,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踌躇了片刻,骆轻尘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是从萧辰羽告诉他时,他就一直想问的。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亲妹妹,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不用因为任何事情委屈自己。  苏柔时疑惑:“什么?”  骆轻尘心一横,直接道:“说你是去云京的路上,被皇帝劫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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