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等到更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吧。
经过一番左思右想,许继常最后作出决定。
俞瑛子和他是一条心,只是性格过于天真单纯,今天告诉她了,没准她哪天一不留神,就跟别人说了出去。
到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是的,我今天是特地来看望芷君的。”
许继常定下主意后,微微一笑道,“前段时间我和她深入交流过,事后就成了朋友。”
“如今她怀孕了,我自然应该过来探望。”
这个借口非常地牵强,不过许继常知道拿来蒙俞瑛子肯定是够用的。
果不其然,俞瑛子听完不但没有产生怀疑,还非常地感动:“许科长你人可真是太好了。”
“我本来还担心顾阿姨独自一人怀着孩子不好过。”
“如今有你这样关心她,我可总算是放心了。”
许继常听到俞瑛子天真无邪的话语,笑笑没说话。
顾芷君则露出嗔怪的表情,按时他别当着俞瑛子的面说这些奇怪的话。
说起来,俞瑛子也是她中专同学的女儿。
许继常这么做,多少让她感到了难为情。
……
过了一会,俞瑛子结束本次探望,告辞回职工宿舍了。
许继常继续留了下来,和顾芷君说起了正事儿:“对了芷君,你们广播电台任命新台长了吗?”
“任命了,是从厂宣传部调来的一位女同志,正准备年后跟我交接呢。怎么了?”
“没啥,到时候如果她问起台里的情况,还请你推荐一下婉如。”
“婉如她挺有进取心的,想在台里进步。”
“嗯……我知道了。我会在新台长面前推荐她的。”
“好,你后边也注意身体,需要什么了跟我说。后边我会找个姑娘,带你去地区医院做产检。”
“产检?这又是什么?”
顾芷君面露茫然。
许继常并不奇怪,给她解答了疑惑:“产检就是生孩子前的检查,用来确定孩子和母亲的身体状况。”
这個年代,大部分人都没有检查的意识,农村社队的很多产妇甚至是直接在家里生的孩子。
所以顾芷君没听说过产检也很正常。
“这样吗?那产检会不会要花很多钱啊?”
顾芷君听完面露疑虑道。
“这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自然有我来负责。”
许继常一手搂住顾芷君肩膀,一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你只需要安心养好身体,让咱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头好好发育就行。”
“嗯……”
顾芷君听完露出温柔的笑容,将手同样放在了肚子上。
……
……
新春伊始,元宵节还没到,东方化肥厂宣布开工。
包含保卫处在内的厂机关、后勤部、生产车间……各个部门的干部职工们没有特殊情况的,全部都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包括农场、纺织厂在内的各个附属单位,也全部进入了工作节奏中。
因为过年而暂停的产品生产、人事任命、各项整顿全部重新启动,一项项布告、公告陆续被发布出来。
黎琬如担任厂广播电台副台长,兼播音股股长。
厂后勤部发布公告,要求前期占了公家便宜的干部职工们自觉将非法所得上缴,限期一个月,主动上缴者既往不咎。
而这一条正是许继常和丁夏薇的意思,他们要用这种方式,改变整个后勤部门的风气。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很快就有许多干部职工秘密地将一些钱财、物资上缴到了两人手里。
绝大部分人涉及到的数目不大,也就十几块钱,三四十斤粮食的事情。归根结底敢像张德宝那样肆无忌惮的人还是少数。
许继常和丁夏薇将这些财物上缴给厂里,得到了厂领导的充分肯定,整个后勤部的风纪也为之一新,小偷小摸的现象少了很多。
这和两人的整顿手段密不可分,同时张德宝的判刑结果,也给那些不规矩的人带来了巨大震慑。
有期徒刑十五年,服刑地点为大西北。
张德宝绝对称得上是东方化肥厂自建厂以来,被处理得最重的一个。
从处理结果的角度来说,郑辛的下场都没他惨。因为厂里当初并没有将郑辛的事情捅出来,只是将他发配到了农场,后边他的死也纯属意外。
而张德宝被判刑后,他在厂里昔日的上级、同事们没有一个人去看他,只有他自家一个曾受过照拂的亲戚,不远千里跑到了大西北的劳改农场去探监。
“德宝,你在这里可得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减刑出狱。”
劳改农场探视室内,张德宝的亲戚隔着铁窗,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听说顾芷君可是怀了孩子呢,哪怕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张德宝愣了愣神,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芷君怀了孩子啊,怎么了?”
他的亲戚不明就里道,“据外边传言,应该是在你入狱前那一阵儿怀上的。”
“表叔你可以啊,坐牢前还留了个种……”
张德宝差点没给气死:他跟顾芷君都分房睡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让顾芷君怀孕唷。
究竟是谁那么缺德,居然在他和顾芷君离婚前,把顾芷君的肚子给搞大了。
张德宝越想越生气,额头上绽起条条青筋,面色赤红,眼看着情绪神色不对劲了。
负责看管的劳改农场管理员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决定终止会面:“19号,立刻返回劳动。”
“是,是……”
张德宝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怎么了这是!”
管理员赶紧蹲下去,试了试张德宝的脉搏,立刻大叫一声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医生快过来,这里有犯人身体出问题了。”
张德宝的亲戚目瞪口呆,隔着铁栅栏干着急:怎么了这是,为什么自己说出顾芷君怀孕的消息,自家表叔就成了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表叔一想到自己有了孩子,人却被关起来劳改了,情绪激动之下才昏了过去?
很快,劳改农场的场医就戴着听诊器,拎着医药箱走进了探视室,给仍昏迷不醒的张德宝作了简单诊断,并询问了他刚才发病时的情形。
“看样子,是情绪受到刺激,导致的突发性脑溢血。”
场医深吸一口气道,“情况很棘手哇。”
张德宝的亲戚慌了:“大夫,那请问能治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