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继常似笑非笑道。
呵呵,就算是爹娘死了,过了头七也应该回来上班了啊。
居然敢一口气请十五天的假,跟自己打擂台是吧。
行啊,自己就让那个女人见识见识,让她明白科室离了她也照转。
旁边,方润苏察觉到许继常的不悦,赶紧转过头干自己的活,生怕触到眉头。
“润苏。”
许继常这时喊道。
“哎,许科长,您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方润苏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生怕触了霉头。
“没啥,你把科室的工作列个清单,注明其中有哪些是徐副科长以前负责的。”
“是,许科长。我待会就把清单给您……”
方润苏说完转过身,伏在桌边飞快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就把一张单子交给了许继常,并站在他身旁不安地等待。
“回去坐吧,有事儿再叫你。”
许继常看着方润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说道。
“不用,我就在您旁边呆着。”
方润苏战战兢兢地说道,竭力拿出一副恭敬的态度。
许继常也不勉强,对着单子认真读了起来。
整个销售科的活,概括起来就两样,对接下游农资经贸公司,同厂里的生产部门沟通。
前者难度不高,毕竟化肥现在完全是卖方市场。
后者,就容易生出扯皮的事情。因为这是在自己单位的内部,而生产部门有时会拿出种种理由,什么产能不足啦,机器坏了啊,对一些生产任务推三阻四,要求延期交货。
毕竟这是大锅饭的年代,干多干少一个样,哪怕产量低下,也不会影响他们生产处干部职工的工资,更不会导致失业。
如方润苏写下的单据上所显示,销售科过去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和生产部门扯皮上,而那个姓徐的女副科长承担了其中的绝大部分。
甚至可以说,她是无科长之名,而有科长之实。她一周和生产部门的沟通次数,要比前任科长一个月的加起来还多。
难怪她扶正失败后有怨气呢,估摸着这个姓徐的女人,内心早就把科长位置当成了囊中之物。
自己调动过来,拿走了科长位置,她心里不有气才怪。
当然了,许继常也只是说摸清了其中缘由,并没有半分同情和理解对方的意思。
人事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不是倡导爱与理解的场合。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肩扛起科室的业务,让那个女人碰一鼻子灰。
许继常放下单子,在心里琢磨道。
“笃笃。”
这时,外边有人敲响了办公室大门:“请问徐科长在吗……”
“徐科长请假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许继常从外边站起身,对来人说道,“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哦哦,您应该是新来的许科长吧?幸会幸会。”
来人听到后走进办公室,主动向许继常伸手道,“我是生产一科科长田晓军,想向您反映一点儿情况。”
“来,坐。有啥情况说。”
许科长客气地说道,实则在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很明显,对方是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看架势是要给自己出难题。
许继常对此也不意外,这应该算是生产部门的传统项目了。
“是这样的,许科长。我们先前不是接到过一笔农资站的订单嘛,目前车间的干部职工们都表示进度有些赶不上了。”
“麻烦你能不能代为向农资站沟通一下,跟他们说暂缓交货?”
田晓军讪笑着说道。
许继常果断拒绝,“不行,现在化肥那么紧缺,都是时间卡得很死,运到基层社队后直接投入使用的。”
“你这边进度一落后,后边就要耽误农业生产,那可怎么行。”
田晓军显然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强硬,有些难堪地摊开双手:“可是许科长……”
“别可是了。进度滞后,你们生产部门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人。”
许继常异常霸气地说道,话语间没有丝毫妥协余地。
啥进度滞后啊,生产计划都是定好的并留下了冗余,除非连续遇到重大突发情况,否则不可能出现完成不了的情况。
他们明摆着就是想降低生产强度,让自己忙里偷闲轻松点儿。
要是答应下来,那么久着了道了。
田晓军被许继常吓了一跳:别人说解决人,那可能是在吓唬人。
可眼前这位,他是真有能力办到啊。
“许科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我们尽量想办法将进度赶上来。”
田晓军慌忙摆了摆手道,“您今天就当莪放了个屁,您就忘了这事儿吧……”
“知道严重性就好。”
许继常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将田晓军赶走了。
沟通?许科长听到这两个字笑了。
在一方实力占据绝对碾压地位时,根本用不着什么狗屁沟通。
直接下命令就是了。
如果对方还不识趣,那就只有让他见证一下什么叫实力的悬殊。
旁边,方润苏全程目睹了这一幕,被许继常的霸气折服了。
过去生产处的人也经常像今天这样,跑过来叫苦叫累,表示无法按时完成订单。
每次科室都要花费许多精力,同对方讨价还价,才能将取得妥协结果。
可轮到许继常时,他压根就不废话,直接一挥手把对方给吓跑了。
这可真是比徐副科长强出太多,同时也刷新了她方润苏的认知,让她心中对许继常产生了许多佩服。
“许科长,您喝茶。”
方润苏情不自禁下,主动给许继常倒了杯茶,端到了桌上。
“后边我不在时,如果有人找过来,像刚才那样叫苦叫难,你就让他等着。”
“等我回来会会他。”
许继常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吼对她说道。
方润苏忙不迭点头,乖巧温顺的模样就像一只小绵羊:“是许科长,我听您的。”
她说完转身欲去,却被许继常叫出:“对了,你当临时工有多久了?”
“从咱们厂建立以来,就一直是了。”
方润苏被他这么一问,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
这年头临时工想转正确实很难。
可像她这样卡了好几年的,也是很少有的啊。
而这一切,都要从她的未婚夫说起。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工作吧。等后边把科室的事情理清楚了,我给你打个转正申请。”
许继常语气轻松地说道,就像转正根本不是个事儿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帮助方润苏转正,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个事儿,难度完全为零。
“真的吗?”
方润苏高兴地说道,眸子中绽放出了喜悦的花朵,“许科长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