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见赵祯龙颜大怒,又快速浏览了一遍《省试通义》。
他想了想,解释道:“官家,今年省试,依旧是重诗赋而轻策论,此调性在年前已定。”
“试题主旨要义并不难猜,纵观此文,其实只是与试题的大致方向相同。考生们觉得撞题,乃是因为此文将诗、赋、策论的形式固定化了!”
“写此文者精通科举之道,且学术造诣很高,但居心叵测!”
“他这种做法,好比……就好比做一道螃蟹羹,本来各地有各地的做法,有人喜放梗米,有人喜放糯米,有人爱放花椒、有人要添加少许黄酒,但是此种行为,则是将螃蟹羹的做法定性了,必须放梗米、必须放糯米、必须放花椒。由于这种做法率先展示出来,就变成了考生们心中的标准,所有人都以此来做了!”
赵祯不由得陷入深思中。
他听懂了张方平这个比喻。
这篇《省试通义》将科举考试的形式规则下了定义,且这个定义比绝大多数考生的定义都要好。
故而大家都按照这个定义而行,进而出现了在形式上千篇一律的情况。
“官家,此文在省试前三日才出现在汴京城,这……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毁了这届科举,科举乃为国选才,此种做法,论罪当诛啊!”张方平重重拱手。
赵祯并没有全信的张方平话语。
若不是官员们出题过于循规蹈矩,流于平俗,怎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这时。
张方平看到文章左下角的“孔家书坊印制”六字,不由得瞬间精神起来,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官家,您看!此文乃孔家书坊印制,此书坊曾印制过《历山夫子论》和《寒门学子入仕论》,乃是齐州历山书院的独家印书作坊,皆是哗众取宠之文。如今又破坏科举,显然是有人支持,认为朝廷遵循旧的科举制度有误,故而破坏科举。”
张方平此话虽然没有点人名,但指向的正是泰山先生孙复以及背后的指使人富弼,二人皆是新政变法的支持者。
当下的朝堂,任何事情都能扯到朋党之争。
赵祯心知肚明,但并未理会张方平。
他知晓富弼和孙复的为人,是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破坏科举的,并且此文章上还署名“孔家书坊印制”,看来并不怕朝廷怪罪。
扰乱科举,那是杀头的大罪。
赵祯猜测,此举可能是孔方想出来的。
但一时半会儿他又想不出孔方到底是何目的。
赵祯想了想,说道:“背后是谁指使,朕定会派人去详查。如今的关键是稳定科举,消除民间谣言。”
“本届试卷既然形式相通,结构相似,那就选内容优异者录取、此外,撰写一篇公文,告知天下人,试题绝无外泄可能,并说明缘由。”
“臣遵旨。”张方平拱手道,并顺便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若此次科举出事,他这辈子的仕途便全完了。
翌日。
贡院门口贴出告示。
阐述了省试试题的保密流程,证明无外泄可能。
另外,称《省试通义》只代表一家之言,本届科举重内容而不重形式。
告示一出,民间的议论声才小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