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又打量了孔方一眼。
“你……你是上面下来的官吧!每到年根儿就会有一些达官贵人到我们乡下,然后问我们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难处,并保证会为我们解决问题。”
“但到了最后,无非就是换个县令,我们老百姓该穷还是穷。老头子我明白你们的套路,不就是将我们日子过得不好,归结于当地的县官吗?你们回去一汇报,我们穷是因为县官无能,然后朝廷罢免了县官,褒奖了你们,我们该穷还是穷,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此话一下子将孔方噎住了,没想到这位老爷子活得如此通透。
若是知州李载听到这话,估计会臊到耳朵根儿上。
当下,大宋的百姓贫困,根本就不是靠着某个知州、某个知县、某个商人能够扭转的,而是朝廷制度出现了问题。
朝廷不改制,百姓只能一直受穷。
孔方笑着说道:“我不是官,是个商人,齐州城孔家,您知道吗?我就是孔家的人!”
“孔家?孔家超级市场?老朽知道!前阵子,我们村的五个汉子全都去你们市场找活计了,但很快又回来了,说是不认字、说话嗓门粗、还老带着脏话!”
“俺这些平头百姓,平常说话就这样,你让咋改,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们也想认字,但是没本事上私塾啊!”
老者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孔方不由得面色一红。
老者的话有道理,但如今来孔家超级市场找活儿干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得不设置一些门槛。
老者看了一眼小孙子,又说道:“我不管你是商人还是官人,看在吃食的面子,你问吧!不过我不会说知县大人的坏话,他干得已经不错了,只是有心无力!”
孔方笑着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那个小孙子。
那小孙子捧着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随后,孔方就和老者聊了起来。
二人聊了当下的年景收成、村内青壮年的生计、老年人的生活、以及其对孔家的认识……
老者只知孔家很有钱,给孔家干活能够挣钱,其它的皆不知道。
他没喝过孔家饮子,没进过孔家香水行,更没有去过孔家超级市场。
对这些老人而言,三十里外的齐州城已经是非常遥远的地方了,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距离家三十里外的地方。
他们对朝廷官员的认知也非常简单。
你对我好,我就夸你;你对我不好,我就骂你。
孔方从聊天中也得知,当下的临邑县县令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法帮着百姓致富,但对百姓还是挺用心的。
二人聊了大半个时辰后,孔方才离开。
离开前,孔方要给老者留下一些钱,被老者果断拒绝了,只拿了吃食。
老者称:不干活儿却拿人家的钱,晚上会睡不安生的。
孔方不由得感慨,其实乡下大多数百姓都是非常淳朴的,只是生活所迫,让一些人变成了土匪、强盗、甚至造反者。
他要靠经商改变这种现状,根本不可能。
唯有靠经商先改变朝廷,才能让朝廷有心思想出更多方式安置贫苦的百姓们,让百姓手里有钱。
随后,孔方便在临邑县周围的乡村转悠起来。
村里面,穷的很统一。
破房烂瓦,不敢生娃,老人不敢生病,青壮年不是佃农,便是在城中打短工,一辈子,在出生时就看到了尽头。
大多人都是堪堪温饱,家里一旦出现一个病患或一个重要的劳动力倒下,亦或遇到灾年,那就是天塌了!
深夜,孔方方回到了齐州城。
他打算明日再找李载聊一聊,离开齐州前,他还想为齐州的百姓做些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