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清抓了一手好牌，还是坐庄。

就是上牌不太理想，牌局过半，来了张八条，才算听上牌了，这时下家已经听好几圈了。

刚要把单张二条扔出去，身后的小年青说话了，“要不，咱再等两圈？”

老张一怔，仔细观察落地牌型，缓缓地把二条又缩了回来。

又沉吟半晌，最后拆了一对四条，把二条留在了手里。

这样一来，原本张主任手里是六八条胡七条，现在却变成了二四条，六八条缺对了。

更让老张闹心的是，反手他就抓了个七条，要是不留那张二条，他就自摸了。

微微皱眉，有点后悔，不应该听后面的，无奈又打出一张四条。

只是还没等老张想完，后面就开口了，“主任这张打的好，扣死下家了。”

当地麻将的规则是，只能胡卡当和单吊。

也就是说，张主任现在也算听牌，只不过错过了一轮胡牌的机会。

让身后那位一说，张主任心里也好受点，把牌一扣，“听了！”

不管了，就这么着了。

结果再下一圈，老张搭手一摸，光溜溜一根棍。

瞳孔瞬间放大，啪的一声，把二条甩上桌，“就是它！胡了！”

下家一看，登时就不干了，嚷嚷着，“主任，你怎么也胡二条啊？”

把牌一掀，下家手里幺鸡三条，也胡二条。

老张心里这个痛快啊，把打出去的两张四条拢回来。

“就知道你胡二条，我拆四条留单吊，自摸七条都没胡。”

下家竖起大拇指，“主任这牌打的，服气！”

老张这个舒服啊，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就没有不通透的。

输了一上午，只这一把牌就都回来了。

回头刚想对“助攻”的那位夸赞两句，结果看清那张年轻的脸，不由一怔。

“小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其实，牌桌上这几个都看到楚安了，也都认识，楚俊国风光的时候，哪个没在一张桌上喝过大酒？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之所以没提醒张主任，一来是看个热闹；二来，楚安坐下前和几位都用眼神、笑脸打过招呼。

也不好说啥，毕竟楚俊国那事儿挺倒霉的。

这边，张凤清可一点没热闹看，眼神变幻，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你妈让你来的？不是和你家说的很清楚了吗？开发区现在真没钱，这事儿得等镇里来解决，找我也没用啊！”

这话等于已经把门关死了，换了别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楚安依旧笑嘻嘻的，“张叔，我就来溜达，看您这正打牌瞅两眼，可不是我妈让我来的。”

张凤清：“……”

大家心里都清楚，楚安这是瞎话，谁没事上这儿溜达来？

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多不行就是不行，看你怎么沟通。

楚安说来溜达，看打牌，张凤清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楚安，“您接着打，我就瞅两眼，真不是来给您添麻烦的。”

得，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张凤清更不好说啥，只得一边码牌一边念叨。

“钱是董卫林欠的，镇上也是接个烂摊子。再说，你妈不是已经起诉了吗？法院不是在调解？等结果就好了嘛，早晚给你们！”

楚安心中冷笑，就是拖时间呗！

但嘴上却来了句，“您看看，这可是您一个劲在提那破事儿，我可啥也没说。”

利用年龄优势卖起乖张，“那都是你们大人的事，我一小年轻，管不了那么多。”

“嘿！”把张凤清逗笑了，行，这小子长大错不了。

“那你就看着，可不管饭哈！”

之后，楚安就在那儿坐着看老张打牌，时不时还给老张支招，真就半字不提要钱的事。

张凤清被楚安“辅佐”的连坐4庄心情舒畅，倒是先绷不住，下庄就朝同事扫扫手，“快中午了，明天再来！”

说着话，借大家散局的工夫，回身好好看了看楚安。不知为什么，这小子今天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眯眼问了一句，“真不是来要钱的？”

楚安呲牙一笑，就坡下驴，“看您心情，我都行。”

张凤清错愕，而其他几个人也是顿了顿，不都说楚俊国家那小子蔫的很吗？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张凤清这边站起身来，苦笑着摇头，“那就去我办公室你再都行吧！”

“得嘞！”楚安乐颠颠地跟着。

来到张凤清办公室，老张先给自己倒上茶水，没管楚安，“说吧，你妈不自己来，让你来，打算怎么个要法？”

往那儿一坐，等着楚安开腔。

却不想，楚安回了句，“张叔，我妈其实也知道，这事儿您做不了主。可是，您也理解一下她，她现在就这点念想了，您多担待。”

张梅的情况张凤清听人念叨过，听楚安把话说到这份上，也是长长一叹，“唉，谁家都不容易啊，理解理解。”

楚安，“您问我打算怎么个要法，我一个小孩儿能有啥办法？要不您给指条明路？”

“呵！！”张凤清又笑了，小孩儿？就这几句话，就不是个小孩能说出来的。

沉吟片刻，不知怎地，真和楚安多说了几句。

“你妈走司法程序其实是对的！接开发区这个烂摊子，其实是连债务也一起接了过来。”

“但是，欠钱的可不只你们一家，镇里能还一部分，但你说给谁合适？”

“所以，谁告的快，那就先还谁呗！法院不是在调解吗？其实就是走个程序，等着判就行了。”

楚安点点头。

事实上，前世这笔款子好像是家里唯一要回来的一笔钱，正是因为走了司法程序。

而且时间周期也不长，大概两年之后，镇政府就把钱还了。

不过，楚安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要钱，他有别的目的。

“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

张凤甭摆摆手，“小事儿。”

茶杯一放，“那就这样儿？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妈以后也别来了。”

楚安不动地方，“张叔，其实我家不是钱的问题。”

张凤清不得不把茶杯又端了起来，皱眉道：“那是什么问题？”

楚安，“不瞒您说，我今天是瞒着我妈来的。”

张凤清，“……”

楚安，“您可能也听说了，我妈就绊在这件事儿上了，所以对于我家来说，钱不钱的，其实还不重要。主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