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这里还有一份圣旨,所涉及到的是胡氏早夭之女永清公主。”
“这个永清公主,可是袱葬胡氏。”
王一宁又从身上摸出一份圣旨的手抄本,送到了江渊的手中。
“东安县庄地八十余顷,本地原系给赐永清公主管业,宣德八年公主薨逝,被太监王振家人侵占后没入官。”
“永清公主守坟家人刘源,与嘉祥公主家人郭端,互争这八十余顷本地原系给赐永清公主管业。”
“陛下闻知后,执送法司问断,有旨锦衣卫执问明白以闻。”
王一宁对着江渊说出了圣旨内容。
“石璟乃是顺德公主坟驸马,顺德公主和永清公主都是胡氏所生之女。”
“看来宫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渊听闻之后,不由得明白了朱祁钰的含义。
为了追谥胡善祥,朱祁钰这就是不遗余力。
“学生也是揣摩出了圣意。”
“只是如果这事由咱们内阁牵头,终究不太恰当。”
王一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陛下有心稳固帝位,只不过未免太过急躁。”
“咱们内阁若是帮着陛下,那就是乱了嫡庶之别。”
王一宁之所以找到江渊商议,就是害怕背负骂名。
孙太后怎么说都是朱祁钰得嫡母,又有扶持朱祁钰登基得过往。
“一宁兄不是吏部尚书吗?”
“你的下属吏部侍郎项文曜,可以帮着一宁兄摇旗呐喊!”
江渊这是让王一宁找到项文曜,让项文曜出来帮着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兵部的那一位,之前的那一招可够厉害!”
“他不仅将兵部牢牢握在手中不放,又通过扶持项文曜为吏部侍郎,把手给伸到吏部之中。”
江渊说的就是于谦。
“只可惜,他未免小看了别人。”
“王直或许不愿意跟他争夺吏部之权,可是陛下又升了何文渊为吏部侍郎。”
“这个何文渊,却不是善与之辈。”
“项文曜不过只是一籍籍小辈,一直在于谦的羽翼下。”
“项文曜,如何能是何文渊这般老狐狸的对手?”
“一宁兄你以礼部侍郎升吏部尚书,上面有王直,下面有何文渊。”
“如此之时,何不对项文曜释放善意,你们两人也好相互照应?”
江渊的为官之道,显然在王一宁之上。
“学生也有想着让项文曜出面,只不过学生有一個担心。”
“学生不明,还请定翁指点。”
“这个何文渊,他是不是陛下安插在吏部的人?”
王一宁如果让项文曜出来,帮着胡善祥追加谥号,那么必然就会把同为吏部侍郎的何文渊给比下去。
要是何文渊是朱祁钰的人,王一宁担心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所能揣度的?”
“不过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高妙之处可言。”
“项文曜毕竟年轻识浅,留在吏部能翻起多大风浪还犹未可知。”
“于谦为时论所迫,自断羽翼,陛下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陛下究竟忌他权重,所以还要将何文渊放进去吏部去搅他的局。”
“何文渊同王直和薛瑄他们这些守旧老臣交好,往日都是向着太上皇的。”
“如今何文渊去了吏部,正好可以制衡项文曜,也就是制衡项文曜身后的于谦。”
要不是王一宁今日一口一个“定翁”,江渊也不会将这些帝王心术,宛如闲话家常般随口说出。
王一宁听了之后,不觉心中又是骇异,又是赞叹。
暗想自己科第虽然比江渊晚了只是一届,却是一直在仕途上跼蹐不前。
若要论起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王一宁觉得自己终究比江渊差远了。
“那么依定翁之见,是要用项文曜来制衡王直同何文渊这样的老臣?”
王一宁是真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