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天,李世民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下地活动。
此时他正在翻看一沓写满字的纸,边看边赞叹:
“精彩实在精彩,每一计皆有古之战例为佐证。”
“诠释暗合《易经》的阴阳变化之理,又吸取了兵家刚柔、奇正、攻防、彼己、虚实等思想。”
“还多引用孙武、吴起、尉缭子等兵家的精髓……实乃兵家奇书也。”
“只凭此书,那万人往就能在兵家据一席之地。”
长孙无忧却若有所思的道:“万人往乃当世第一奇人,他懂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
“更让我惊讶的是牛师友,书法、算学、医术、兵法,甚至厨艺他都能堪比大厨。”
“这还只是展露出来的,未展露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他今年才不过八岁,只用了两年多就能学到这么多学问。”
“其天赋是我见过最高的,纵观史书能与之相媲美者亦寥寥无几。”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如此那位万人往似乎还不满意,真不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传人。”
长孙无忧掩嘴失笑:“那不过是牛小四自谦之言,您还真信了呀。”
“万人往这样的隐士,冒着暴露的风险在京城停留两年多,可不像是对他不满意的样子。”
李世民也笑道:“你看我都糊涂了。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问他点事情,也是一点一点往外挤。”
“你帮我盯着点他,早日把他肚子里的东西掏干净。”
长孙无忧笑道:“他小孩子心性,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碰到擅长的东西,都不用人去引诱,自己就跳出来接茬了。”
李世民说道:“应该是之前被万人往约束的太狠,现在失去束缚就失去控制了。”
“从他一直鼓动我行最后一搏就能看得出来,换个人是不会做的如此明显的。”
长孙无忧也点头认同:“应当是万人往给他分析过,若支持大王最后一搏,会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鼓吹此事,希望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李世民笑道:“这样也好,他要是心机深沉我反倒有些不放心。”
天赋高不可怕,学识渊博也不可怕,有野心更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拥有上面的那些条件,还心机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牛师友这种心思浅薄的一眼能看穿的家伙,才是他最喜欢的。
想飞黄腾达?想光宗耀祖?想位列王侯?
只要你能为朝廷所用,这些我都能满足你。
“他这两天除了给丽质讲兵法,都在做什么?”
长孙无忧说道:“早上习武,您派去教导丽质武艺的人,都快成他的专属先生了。”
“中午教丽质兵法,给她讲一些古人有趣的故事。下午和青雀探讨学问,教丽质书法。”
李世民很是无语:“他倒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承乾呢?他在做什么?”
长孙无忧高兴的道:“他这几日一直在帮我处理家中事务,省了我许多麻烦,要不然我哪有空闲陪您闲聊呀。”
李世民也非常欣慰:“不错,他也长大懂事了,知道如何为你我分忧。”
提起这個儿子,两口子那叫一个开心。
正聊着呢,内侍来报长孙无忌求见。
夫妻俩知道有大事,当即就让他进来。
简单见礼后,长孙无忌汇报道:“暗子已经联络好,一切正常。”
“我也已经安排人去仁智宫调查两年前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消息。”
李世民很是欣喜:“辛苦辅机了。”
长孙无忌谦恭的道:“大王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黔昌侯希望能亲自见您一面。”
李世民并不意外:“这是应该的,他要是不提这个要求,我反倒要怀疑他的用心了。”
“这样,你找个机会秘密带他来见我,我也需要和他商议一下具体的行动事宜。”
“喏。”长孙无忌应了一句,又说道:“朝堂舆论被陛下强行压了下去,民间也不许谈论此事。”
“不过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总体而言大家是心向大王的,认为太子嫉贤妒能。”
对此李世民不置可否:“真正决定胜负的在于朝堂,将人手都收回来了,免得被人察觉到,反而不妙。”
之后两人又谈了许久,拿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细节方面则需要召集诸将一起商议完善。
“此事不宜拖得太久,久则生变。暂定五日后行动,这几日你加紧联络诸将。”
长孙无忌激动的道:“喏。”
-----------------
李丽质的练功房,牛师友正拿着竹刀向一名壮汉猛攻。
他的刀法有些凌乱,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套路在里面的。
这个套路是原身自带的,学自牛进达,是标准的军中杀伐招式。
气势凌厉,招招攻敌要害,似乎要杀死对方一般。
而对面那位壮汉全程只守不攻,一柄木刀将牛师友的攻势轻松化解。
偶尔一两次反击,就能让他手忙脚乱。
壮汉使用的招式无迹可寻,更像是随手而出,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防住牛师的进攻。
“牛哥哥加油。”这是李丽质,在一旁给他打气。
加油这个词也是牛师友教给她的,小丫头一学就会。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见牛师友力气跟不上了,那壮汉瞅准破绽用刀面敲在了他手背上。
“哎呀。”本来疲惫不堪的牛师友痛呼一声,下意识的松开手,木刀掉落在地上。
李丽质连忙跑过去,捧起他的手,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心疼的不得了,鼓起小嘴吹气:
“牛哥哥疼不疼呀,我给你吹吹。”
壮汉叫屈盛,乃秦王府门客,以武艺高超著称。
尤其是刀法和剑法,还要在军中大将之上,被李世民派来教导两人武艺。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他依然眼皮子直跳。
青梅竹马这样倒还没什么,可据他所知俩人并不是这种关系。
关键是身份差距过大,更显得不正常。
真不知道大王和娘娘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只是被派来教授两人武艺的,且大王和娘娘明言以牛师友为主,他当属下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反正我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别的我也管不了。
这样想着,他就捡起地上的竹刀,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牛师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我没事儿的,屈先生留了手,只是看着红并不疼的。”
李丽质可没那么好骗,撅着小嘴不乐意的道:
“怎么可能不疼呀,你看都有些肿了,屈先生下手太狠了。”
牛师友见骗不过她,就改为安慰道:“习武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现在怕吃苦不好好练习,将来遇到危险,就要流血了。”
李丽质果然不再说什么,这让牛师友松了口气。
小丫头年龄不大,但是真的懂事儿,从来不胡搅蛮缠。
“咳。”这时屈盛干咳一声道:“现在知道我为何说招式并不重要,拆招和喂招才是习武的精髓所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