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有在学兵法呢，牛哥哥都夸我学的好呢。”

李渊好奇的道：“哦？你学过兵法？给我说说都学了什么。”

至于什么牛哥哥，他只以为是李丽质的玩伴之类的，并没有过多关心。

李丽质也不躲了，跑到他旁边坐下：“我学的三十六计，可厉害了呢，我讲给您听。”

她就兴致勃勃的将三十六计小故事讲给他听。

小孩子记忆力没那么好，表达也有问题，故事讲的颠三倒四残缺不全。

但李渊本身就是懂兵法的人，在心中梳理之后也不得不称赞一声，这三十六计实在精妙。

对传授她兵法的‘牛哥哥’也有了一丢丢的印象，但并没有追问对方的身份。

没那个必要了。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问道：

“两军交战，是前排的兵伤亡大，还是后排的兵伤亡大？”

李丽质理所应当的道：“前排的兵伤亡最大，他们最先挨打，伤亡就很大。”

“呵呵……”李渊笑着摇摇头，他猜对了。

她只懂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实际排兵布阵之类的根本就一窍不通。

很显然，教她兵法的人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并没有真的打算教什么用兵。

不过也正常，这么小的孩子教这些也很难完全理解。

更何况她还是女孩子，很难有上战场的机会，就更懒得用心教了。

但李渊却生出了逆反心理，我李家的儿女岂是你们能随意揣度的？

你们不教我教。

于是他笑着问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李丽质连忙点头：“嗯，想。翁翁，为什么呀？”

李渊挥手将面前案几上的东西推到地上，用手指沾酒画了起来：

“前排的兵很重要，要靠他们来维持全军阵型。前排兵乱则军阵必乱，军阵乱则全盘皆输。”

“但是你方才也说了，前排的兵最容易和对面短兵相接，最容易出现伤亡。”

“是人都怕死，前排兵知道自己最容易死，他们肯定很害怕，还没上战场就先吓跑了。”

李丽质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谁不怕死啊。

而且牛师友虽然没有给他讲过排兵布阵，却说过阵型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她理解的不透彻，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那怎么办呢？前排兵还没上战场就被吓死啦，仗还怎么打呀。”

李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想要他们不害怕，就要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知道在前排很安全，你说该怎么做呢？”

李丽质小心翼翼的道：“给他们穿厚厚的盔甲？”

“哈哈……”李渊大笑起来：“聪明，果然不愧是我李家的种，一语中的，就是给他们穿最厚的甲。”

“用最厚的甲将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大刀长矛都砍不动刺不破，他们自然就不怕了。”

得到夸奖，李丽质那叫一个开心，高兴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着认真教学的一老一少两人，长孙无忧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没想到，这看似天马行空的一招竟然真成功了。

让李丽质和李渊保持良好关系，能帮他们夫妻省去太多麻烦。

且不说能不能劝动李渊搬出大兴宫，至少能让他不胡来，这就足够了。

与之相反的是张婕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更多的是恐惧。

此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天下姓李。

李世民已经通过兵变事实上掌握了大唐，不动她不是没有能力动，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在皇宫里想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太多了，落水、暴毙等等，连原因都查不到。

之前还能仗着李渊庇护，可眼下的情形却告诉她，她再受宠也只是个外姓人。

李渊能宠她，自然也能随时抛弃她。

况且李世民真将她弄死了，凭现在的李渊还能替她出头不成？

越想她就越是恐惧，心中无比的懊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这么愚蠢。

有心想要去求饶，可又哪里张得开嘴。

李渊根本就懒得管周围人在想什么，此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教学之中。

“盔甲制作困难数量稀少，只有部分人才能穿，基本都是分给前排士兵。”

“中间和后排的士兵，能穿皮甲和布甲就不错了。”

“敌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弓弩都是瞄准中间和后方发射，不会射前排的兵。”

“而中间和后方的兵没有厚甲，很容易就会被箭射死。”

“骑兵迂回作战，也会优先攻击敌阵后方，就像扒牛肚菘（不包头的白菜）将敌人的后军一层层蚕食。”

“所以前排兵伤亡最小，中间和后排的兵伤亡才大，你明白了吗？”

李丽质崇拜的看着他：“哇，翁翁好厉害呀。”

李渊心中很是得意，情不自禁的再次陷入缅怀。

当年他就是这么教导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几人的。

平阳公主是女孩子本不打算教，她却不服气总是跑过来听，并表现出了很高的天赋。

对兵法的理解仅次于李世民，比李建成和李元吉都要强。

他这才改变主意，连女儿一起教了。

平阳是个好学的孩子，最爱提问，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他这个父亲。

就如现在李丽质一般。

在她们眼里，父亲/阿翁就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懂。

长孙无忧一直静静的看着，然后抽了个时机起身告退，要带着李丽质离开。

她知道不能让李渊太尽兴，只有让他在兴头上戛然而止，才会想着下一次，到时他就会盼着李丽质来。

三番五次之后，感情就有了，到时候李丽质就可以随时过来。

李渊自然很是不满，却也不愿意在儿媳妇面前失态，就假装不在意的让他们离开。

李丽质却依依不舍的道：“翁翁，我还想听您讲兵法，讲平阳姑母的故事。”

李渊看了一眼长孙无忧，说道：“反正我左右无事，只要你耶娘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长孙无忧马上接话道：“圣人不嫌这孩子淘气就好，明日我再带她来给您请安。”

李渊心下一喜，脸上却故作平淡的道：“随你们吧，我也累了要歇息了。”

长孙无忧也不在说什么，告退之后带着李丽质离开。

李丽质却没想那么多，三步一回头的和李渊告别。

这让他更是欣慰，并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