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哥儿,不是不帮你……”贾政上前搀扶,眉头紧蹙,“宝玉舅舅乃京营节度使,从一品大员,高处不胜寒啊!
掌握国之重器,岂能公器私用,私自调兵?干系太大啊!
而且,就算发兵,程序繁冗……
还是等琏儿来了再说。”
贾珍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内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反观贾蓉,低眉顺眼却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可是秦可卿的未婚夫啊!
……
“珍大哥,蓉儿未过门的媳妇被山匪掳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带着风快步走进大堂。
男子面如冠玉、富贵风流,他便是荣国府嫡公子、王熙凤的丈夫贾琏。
贾珍顿时眼神一亮,急忙拱手道:“琏弟,你与长安节度云老爷最契,十万火急,快去让他发兵营救我那儿媳妇。”
“好,我这就亲自去……”
贾琏干脆利索,说完便欲转身。
“慢……你不能去。”王熙凤袅袅走了进来。
众人愕然。
“你这会子去,找到云老爷怕也天黑了。再说,山匪在城郊二三十开外的大山里,难道是夜里发兵救人?”
“就算发兵,也是明日一大早。你想想,秦姑娘花一般的人儿在匪窝里一夜,土匪都是不吃腥的猫?”
“再说了,云老爷一旦发兵,岂非闹得天下皆知……能不能救回还两说,就算把人救回了,这个婚到底是结,还是不结呢?”
王熙凤叹口气继续道,“不是见死不救,只能怪秦姑娘命不好啊……”
……
众人目瞪口呆。
贾珍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堂内静若幽谷,堂外游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原本欢快悦耳的鸣叫,此刻似乎刺耳。
而老太太欣慰的看了王熙凤一眼,暗自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种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
这也是她喜欢这个孙媳妇原因。
“大妹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那儿媳妇被强盗所害?”贾珍失魂落魄,喃喃道。
“秦姑娘已在虎口,我们鞭长莫及啊!”王熙凤颦了颦眉。
贾珍顿时如同抽干了力气,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看牵挂的程度,仿佛是贾珍娶媳妇。
“珍哥儿,恐怕还有一事你要立刻去办……”老太太面露不忍,“秦氏还没过门,去秦家把亲事退了。”
“什么?退亲?”贾珍差点弹跳起来,一脸震惊。
众人短暂惊愕,随之默契的低下头。
“发生这档子事,若将秦氏娶回,贾府会成为这京城的笑柄……”老太太不容置疑继续道,“聘礼退了,再贴些银子好生安慰。”
“不行……”贾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老太太脸色一沉,又看向贾蓉:“蓉儿,现在秦氏生死未卜,即便活着回来也是残花败柳,你坚持要把秦氏娶回贾府?”
“我……我听老太太……”贾蓉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看了贾珍一眼,“和老爷的……”
古代的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仅没见过真人,连画像都没看过。
贾蓉并无任何执念。
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又不影响他寻花问柳。
但,娶一个背后戳脊梁的,肯定是不愿的。
“……”贾珍如丧考妣。
他是见过秦可卿的,那惊鸿一瞥成为记忆中的定格。
半年前,他去相国寺,求佛庇佑宁荣府永远繁荣昌盛,妻妾成群。
未曾想,才上完香,菩萨居然灵验了。
一个仙子般的求佛女子出现他的视野。
那种超凡脱俗的清尘气质,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气质透着月光一样的高贵。
特别是她的眼睛,带雨含烟,投出的每一瞥都让人生出如梦如幻的感觉。
就在那一瞬,强烈撞击着贾珍阅人无数的心脏,甚至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再看看周边的女子,全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后来打听到,仙子是工部营膳司五品郎中秦业之女,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纳妾,秦业断然是会答应的。
一个天才般的想法浮现在心头,让儿子贾蓉娶了秦仙子,只要进了宁府,就是贾家的人,还不由他说了算?
未曾想,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都能飞了?
“据说,芹哥儿也一并绑了去,要不,先准备银子赎人?”王熙凤安慰着。
“唉……”贾珍摇摇头,长叹一声,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