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好奇道：“你们是咋赌的？”

她一直安静的吃食，水杏美眸时不时偷偷打量贾芹，通常而言未出阁的女儿是不会陪外男吃饭的，她可是薛家的女诸葛，大事都要她拿主意。

“他若中举，我把香菱送她，他若没考中，输我一千两银子。同时还和凤姐儿赌平儿，宝玉赌晴雯……”

薛蟠端起酒盅，“芹兄弟，不管输赢如何，你是个豪爽人，没有心眼子，不像他们，一句话绕三个弯子听着都费劲，我认你这个兄弟。”

“芹大爷以中举为赌注，下注三千两，赌三个丫鬟?”薛宝钗皎若明月银盆的玉容充满惊讶。

贾芹那云卷云舒、波澜不惊的神态，她在舅舅王子腾身上见过，只是舅舅的眼神诡谲老辣，她心中顿生不祥，怕是哥哥会输。

“小赌怡情，逼自己一把说不得便能中举。”贾芹气定神闲，云淡风轻，轻笑道，“反正我银子多，大不了再给甄家卖几个染布色系……”

“……”薛姨妈、薛蟠、薛宝钗。

酒席撤下，换上茶盏，几人便开始正式议事。

“芹哥儿，我们错过了黄色系被甄家抢了先，咱们可是亲戚，剩下的色系要紧着我们先挑。”薛姨妈直奔主题。

“其实，薛家的生意不要只盯着皇商，当然皇商牌子不能丢，站高一点，大乾千万家庭才是海量市场。只要稳稳占领高端，薛家再昌盛百年不是问题。”

“借小哥吉言哩！”薛姨妈喜上眉梢。

“大乾绫罗绸缎的染色工艺多限于单色，且相对暗沉，远不够明艳，更别说套色，渐变色。

先说单色，比如市面上的紫色布料就绝对没有如此饱和度，据说齐桓公最爱紫色，绝没有此色典雅、高贵……”

贾芹说着，便取出一片紫色的丝帛。

几人在烛光下打量着，薛宝钗如水杏美眸顿时水光潋滟：“呀，这紫色好美啊！在烛光下似乎在流动变化，含雨带烟，又忽明忽暗。”

“染色中，最复杂的是套色。

比如紫红色，将丝绸放在阳光下，因角度不同，却能反射紫色和紫色的光泽。

比如天青色，又叫‘葡萄青’，也是一抹温柔内敛的蓝紫色，但看上去却似如梦似烟的天青色。

比如彩虹色，如天空的彩虹两种颜色交接处是自然渐变，流畅过渡，又浑然一体。”

贾芹一番话下来，薛家几人像听天书一般。

完全超越了认知。

“我现在只研发出了蓝色、紫色和红色，套色要下一步，三种色又分为浅、中、深三种，也按甄家的价格，每色一千两，九色九千两。”

“啥玩意？卖给我家和甄家一样？咱们可是兄弟……”薛蟠鼓着牛眼，惊讶道。

他关心的不是价格本身，而是要强一头，占一头。

“如此多的色系，想来薛家也吃不下，若乱了价格，剩下的便不好卖了。”

贾芹靠着椅背，稳如老狗，“再说，甄家的黄色系，也仅仅只能卖给皇家，远不及这些颜色，不仅能卖给皇家，还有广大的门阀勋爵人家。”

“芹哥儿这话说得，咱不是亲戚嘛……”薛姨妈嗔道，“这三种色儿我都喜欢，一下吃下怕还是有些压力。”

“关于价格我们暂时不谈。薛家的生意在日益衰落甚至面临崩塌，却不是多几款丝绸能挽救的。”

看着薛姨妈脸色一沉，贾芹自顾自继续道，“我给薛家出出主意，若认为值，再决定买不买，可好？”

“芹大爷为何认为薛家的生意在衰落？”薛宝钗问道。

“前些日子，我朋友在薛记当铺死当一个玩意。”贾芹看向宝钗，“当时，掌柜的说，开票，一百两，不开票一百二十两，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吃里扒外，生意跳墙？”薛宝钗脱口而出，随即半捂樱桃檀口，双眼充满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