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假死,还是真死,薛家的财产都是守不住的,最终谁得利呢?”
贾芹的声音如同虚无缥缈的幽风,薛姨妈打了个寒颤,脸色惨白,双手微颤。
“当初,让蟠兄弟假死,是谁出的主意?”
贾芹嘴角的讥讽一闪即逝。
薛蟠半张着嘴,牛眼中充满着清澈可爱的愚蠢。
薛宝钗姣如明月的玉容恐惧更盛,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由僵硬地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薛姨妈,却见妈妈面色难看,目光同样满是震惊。
“是舅舅和大姨支的招……难道……?”宝钗缓慢摇着瑧首,喃喃道。
“这便对了!”贾芹心里想着,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幽幽道,“这可是让薛家绝户的好主意……
杀人案姑且永不翻案,但蟠大爷已是死人,主脉绝户。
若重新翻案便是惊天大案,说不得薛蟠变成了真死人。
这绝非是巧合,而是满满的恶意,就是为了吞掉薛家……”
“天上的雷公,地上的舅公,难道舅舅还能害外甥不成?”
薛姨妈如坠冰窟,毛骨悚然,颤抖的双手紧握,青筋暴跳。
若论亲疏,她对薛蝌一脉避之不及,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兄长。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贾芹手指韵律的敲打着桌面,“正所谓一将成功万骨枯,所有的将帅,都是踩着累累白骨上位。
帝王如此,豪门亦是如此。”
“啊……”薛姨惊叫一声。
顿时六神无主,焦灼不安:“我的儿,眼下该怎么办呢?”
……
“事情还未到不可转圜地步,有上中下三策!”
贾芹起身背着手缓缓踱步,抬眼看着黑黢黢的房梁,一副高在云端的从容和淡然。
“上策,所谓民不告官不究,解铃还须系铃人。
原本冯家人口稀疏,不过赖此欲多得些烧埋之费,对冯渊家好生抚恤让他其撤诉。
一千两不行便五千两、一万两,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于冯家,人死不能复生,总好过人财两空!”
“中策,主动自首。蟠兄弟只需咬住两点,一是蟠兄弟自己没动手,是恶奴欺主,蟠兄弟就是失察之罪。二是苦主抬回家三天后才断气,谁知道有没有栽赃陷害?”
“下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连名字都要改,最好一狠心一头扎进油锅破相,哪怕是掩耳盗铃。但,无法阻挡薛家财产被侵吞。”
……
“我们选上策……”话音未落,薛姨妈脱口而出,“冯家原本就是想多要些银子。
他舅舅说,凭他们怎么告有他罩着,我们就没有理会冯家。”
“没想到让哥哥假死,看似救人,居然蕴涵如此多的弯弯绕。”薛宝钗一脸后怕,喃喃自语。
“事情原本很简单,连官司都扯不上,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贾芹云淡风轻道,“花点银子让苦主冯家撤诉,就说冯渊抬回家后呕不过自杀的,或者痼疾发作病死的,并立下字据,能从根上解决问题。
多简单的事却做得如此复杂。”
“我听芹儿的,这便去办!”薛姨妈沉吟半晌,微微点头。
“蟠兄弟,你飞鹰走狗,惹是生非便罢了,记住,千万别惹上人命官司……”
贾芹冷冽的目光直视薛蟠,“因为,有无数的巨兽匍匐在阴暗的角落盯着薛家,等着犯错,一旦露出破绽,便露出狰狞的獠牙,分食薛家。”
薛姨妈如遭雷殛。
薛蟠感到一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利剑般直插魂魄,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讷讷道:“芹兄弟,你是为了我薛家好,我傻,但能分清!”
……
“那么,我再说薛家另外一个巨大隐患,是和宝姑娘入宫选秀有关!”贾芹道。
“???”薛姨妈满眼疑惑。
“让宝姑娘参加选秀,是谁的主意?”贾芹若有深意道。
“也是他舅舅和大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