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伯虎兄是风雅之人,送伯虎兄一个别号,桃花庵主,与《桃花坞》相映成趣,可好?”
贾芹纸扇飞舞,衣袂飘飘,潇洒俊逸。
与一众儒生不同的是,与天地混融一体,协调自然,并没有装逼的痕迹。
“桃花庵主?”唐伯虎微微蹙眉沉吟道,“妙极!仿佛是我宿命一般,懂我者,雪芹也!”
贾芹腼腆道:“伯虎兄能否以《葬花》意境作画一副,送与兄弟我?”
唐伯虎放眼向漂浮着桃花及落叶湖面看去,喃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必将名流千古,能为《葬花》作画,是我的唐伯虎荣幸。”
他并不轻易作画,世面上更是一画难求,后世更是拍出了36亿的天价。
他也深知奇货可居的道理,画多了便不值钱了。
贾芹想的是,此画便转赠林妹妹。
或许看了此诗,便不再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伯虎,此画作出后,我将在翰林邸报印刷出版,雪芹在这大乾文坛,如彗星般冉冉升起了。”
程东阳捋须间故作沉思,“不过,此画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如能将‘东阳’二字不漏痕迹的融入画中,便十分完美了!”
说完,腆着老脸满眼期待,面不脸红心不跳,居然有几分倨傲。
众人惊呆了。
类如,“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汪伦也伴随着此诗名扬天下,传颂千古。
程东阳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蹭的太硬了。
李守中双眼滚圆,充满着不可置信,随后破口大骂:“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随即看向唐伯虎,清癯方正的面容瞬间和蔼,但语气不容置疑,“在雪芹名字前加上‘守中弟子’四个字,整幅画的格调和品味不止拔升一个档次。”
“噗……”子钰一口茶水喷出,在秋日暖阳下,氤氲出一道绚烂的彩虹。
……
夕阳西下,祭酒书房。
“守中老爷,你管不管你那宝贝弟子?不好好读书备考,居然和唐寅几人寻花问柳去了。”
子钰浑身冒着冷气,柳眉倒竖。
女扮男装在国子监乱窜,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逛青楼,她实在做不出,否则,也跟去了。
“下官参见泰宁公主!”李守中搁下手中的毛笔就要见礼。
“免了免了,繁文缛节烦死了!”子钰不耐烦的挥挥手。
“子钰,我拢共只有这一个弟子,你贵为金枝玉叶,能不能不打他的主意?”
李守中凝眉道,“我这国子监,你也差不多巡猎完了,翰林院青年才俊汇聚,又有四大才子来都中……特别是还有风流才子唐伯虎……”
就差说,国子监已经被你霍霍的差不多了,你去翰林院霍霍唐伯虎吧。
“我皇兄十万里江山尽在肩头,亿万黎庶生计压心间,内忧外困,重负如山,关键他被群狼环伺,身边就没几个好人。”
子钰秋水剪瞳充满了浓郁的忧色,“我来国子监、翰林院,就是想寻几个堪用的帮手,最好锐气十足,又胆大包天。”
说话间,秋水凤眸弯出了月牙,甚至有几分俏皮,阴郁之色一扫而空。
“风流才子唐伯虎的确名不虚传,诗画双绝、才华横溢,也够雅致,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皇兄不需要找人陪他吟诗作画,他需要有人帮他分担如山的压力!
胸藏纬地经天之术,腹隐安邦定国之谋。
贾芹,具备这个潜质。”
“唉,臣也是无能啊,竟不能为圣上培养大用之人。”
李守中如苍松嶙峋的瘦眉下,充满了忧色和惭愧,随后眼神一亮,“好在没有辜负圣上期许,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雪芹亦正亦邪,极对我的胃口,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
“我专门派人打听了,这家伙蔫坏,居然和贾府的一干纨绔打赌,以中举为赌注,赢了,便得到三个丫鬟,输了,各输一千两银子。
贾府的一群草包,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书房内,泰宁公主泉水流响的声音再次叮叮咚咚响起,充满着欢快。
“前几天,他护送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女回城,双双被山匪掳了去,而他俩居然毫发无伤跑了出来……”
“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际遇,居然还会染布,卖给甄家黄色染料,有鹅黄、杏黄、赭黄三个色系如同横空出世,黄色饱和明艳……”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凭他眼神中那份处变不惊的笃定和淡然,我确信,他身上必定蕴涵着惊天的能量。”
“祭酒大人,你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玩的却放手了?岂不枉我在国子监狩猎一场?”
子钰来回踱步,似乎猫抓老鼠尽在掌控一般,笑得很玩味。
最后一句,让李守中笑容凝固,双眼滚圆,胡须微颤,又急又怒,还有一丝恐惧:“我的公主,你饶了我成不?”
“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瞧你吓得!”子钰说完,居然鹅颈微抬,娉娉婷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