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抬起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

那所首阳村中最气派的院落消失了。

老者拍了拍马明远。

“小伙子，小小年纪眼就花了？那里是荒坡野地，哪有宅院。”

不待马明远答话。

老头走了。

“唉，白天遇鬼。这小孩儿要倒霉。”

老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马明远紧赶几步。

“老人家，别走啊。请问首阳山上可有神仙？”

老头站住，一脸黑线。

“嗐！你这孩子脑子不正常吧？神仙住在天上，或者山清水秀的深山老林。这山跟土堆似的，哪个不开眼的神仙住在这里？”

“不会吧？”

马明远故作惊讶。

“都说北坡王考祠里有神仙。”

老头脸色变了，上下打量马明远。

王考祠是首阳村人的忌讳。

当地人谁也不想提起这事儿。

“年轻人，那些谣言不可信。王考祠原来称做二堂。那儿闹鬼。我劝你最好别去，丢了小命后悔晚了。”

“闹鬼么？”

马明远扯着老头，非让人好好说说。

“我最爱听鬼故事儿，给我说说。”

老头叭唧着嘴。

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哎呀，天晌午了，家人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老头话里有话。

马明远立刻听懂。

一块碎银塞到老头手里。

老头不动声色，毫不客气地揣进兜里。

“年轻就应该好学好问，我跟你讲讲。”

老头干脆坐下，跟马明远说起王考祠的前世今生。

首阳山不高，地势平缓。

没有悬崖深谷，也没有险峰奇石。

山上多杂草，杂树。

出没最多就是野兔和狐狸。

冬天农闲时。

首阳山是村民最愿意去的地方。

上山打几只兔子，野鸡。

下套套几只狐狸。

给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加点儿油荤。

犒劳一下清淡的的肚皮。

日子虽然清苦，倒也苦中作乐，逍遥自在。

后来战火四起。

西周武王伐无道商纣。

真真假假的战争消息传到首阳村。

弄的人心惶惶。

不知乱世里去哪里躲避。

西周大军向朝歌城进逼。

殷商部队节节后退。

忽然一天，山上来了两个怪人。

他们二人自称兄弟。

说话稀奇古怪，让人难懂。

他们爬到山上，几乎从不跟村民打交道。

村民们很质朴。

觉得这两个老头子很可怜。

时常上山给他们带些饭菜。

老头子倒是不挑食，不管生食、熟食，吃的特别香。

日子长了，他们不再躲避村民。

跟村民慢慢熟稔。

吃饱了粗茶淡饭，便在首阳山上开讲。

闲聊中得知。

二人一个叫叔齐，一个叫伯夷。

他们认为殷商老臣。

被迫害出走西岐。

虽被迫害，他们仍然坚定的认为武王伐纣，乃是以下犯上。

为人臣子，伐征君主，对君不忠。

兄弟二人先后一百多次上书，请求武王收回命令。

武王为了这场战争，厉兵秣马，准备了多年。

岂能被两个迂腐之人阻拦。

大军出发之日。

伯夷、叔齐拦着大军要死要活，撒泼打滚。

若不是武王敬老爱贤。

早一刀斩下他们的脑袋。

他们没有拦住西周大军。

觉得西周生活简直是奇耻大辱。

二人一气之下跑到首阳山。

表达跟殷商共存亡的决心。

说到气愤处。

伯夷胡子乱抖，饭粒子撒了一地。

引的几只母鸡大打出手。

叔齐更是手指西周岐山，破口大骂。

“尔等乱臣贼子，我等决不食西周一粒米。”

村中有些憨的王丫蛋说了句。

“我听先生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周大军正在攻打朝歌，首阳山已经归西周管辖。你们现在吃的就是姬发的粮食。”

本来王丫蛋是开玩笑的。

她想在两个老头面前卖弄卖弄学问。

哪知道这句话惹出大祸。

伯夷、叔齐面如死灰，丢下饭碗上了首阳山。

从此再没人看到过他们。

几个月后的冬天，有人上山打猎。

在北坡巨石下面发现二人。

二人早已经饿死了。

伯夷手里抓着几根干草，叔齐嘴角还有没嚼烂的薇菜。

村民唏嘘不已。

二人虽然顽固，气节却令人赞叹。

村民凑了点钱，把他们埋葬了。

并在坟墓上盖了一座不二堂。

“后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