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很讨厌吃这玩意，也很讨厌每天晚上吃酸菜面条，但这么多年没吃，心里莫名还有些怀念。

就像昨天晚上他吃腊肉番茄面，还特地在酸菜缸里捞了半勺酸菜，加在自己碗里。

张扬端起玉米糊糊，向老太太询问道：“婆，爷爷呢？”

“昨天你说这次考得很好，他一晚上没睡着觉。”

老太太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吐槽倔老头：“今天早上饭都还没吃，就抱着鞭炮和香烛，到牛心山给牛王爷还愿去了。”

“……我真是服了。”

张扬一听就急了，“牛心山那么陡，他那老胳膊老腿，你也不劝劝他。”

牛心山是张扬家左手边的悬崖，山顶上有座古老破旧的小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庙里供着一位牛王爷，也就是神话故事里的牛魔王，在张家坝的传说中，这位牛王爷相当灵验。

在张扬的印象里，好像没有哪个村民拜牛王爷升官发财的。

虽然张扬这次高考的成绩很不错，但这事跟牛王爷的关系真不大。

要是没有重生回来，超常发挥的他，很大可能还是会填秦州师范，没办法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倔老头这几年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老太太和二爸除了让他放放牛煮煮饭，其他的重活根本没让他插手。

今天他竟然一个人去爬牛心山，着实让张扬又感动又气恼。

“大前年的正月初八，他跑去牛心山帮你和你哥祈福。你哥运气不好，只上了一个三本，他还说牛王爷不靠谱，以后再也不去拜了。”

“结果今年你说能上蜀大，他生怕牛王爷生气，到时候降罪给你，天还没亮就起来备礼，一个人背着背篓和镰刀就去了。”

“你二爸要陪他去，他打死都不干，说这个愿是他帮你们许的，必须他自己去还，这样显得心诚，牛王爷他老人家才不会怪罪你。”

老太太言语里虽然有一些担忧，但显然是在表示她赞同倔老头的做法。

“我去接他。”

张扬猛地放下海碗，转身朝门外冲去。

他不在意牛王爷会不会降罪，要是老头因为帮他还愿出了事，那他肯定要自责一辈子。

上辈子张扬没把握住照顾他们的机会，这一次他不可能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么着急往哪跑？屁股上着火了么？”

张扬刚刚跑出门外，迎面就撞上了一瘸一拐的倔老头。

“爷，你受伤了？”张扬顿时急了。

“嗨，没啥事。”

倔老头咧嘴笑了起来，“上山下山我都没出啥事，结果从对面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先坐好。”

张扬搬来一把椅子，让倔老头坐在上边，转身朝客厅里走去。

他在倔老头的药箱里翻了翻，没发现能用的药，便把目光放在电视机旁边的白酒上。

提着酒瓶走到倔老头身边，张扬看着他道：“摔到哪了？我用白酒帮你擦一擦。”

“右边的腰和大腿都擦了点皮，没得啥大事情。”

倔老头掀起短褂，露出受伤的腰间，一大片泛着血痕的皮肤，已然有不少结成了血痂。

“有点疼，你忍着点。”

张扬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打开白酒的瓶盖，倒在手上，慢慢帮倔老头揉搓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