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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喜欢与暗恋

我有没有很珍惜生命呢?  ——清原绘凛    到了预选赛当天,秋叶原的街头早早聚集了许多国中生,自然也有众多cosplay社团、影视公司前来甄选的人。参赛的选手要在7点在舞台前集合,然后进入后台换装、练习。但是,当所有人在现场的等待许久后,才发现,两部的社长竟同时消失了。清原等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被话剧社部长拐去私奔了吧。  但最糟糕的事情是,服装是放在两个社长那里的,现在连衣服都无法换上。隔壁休息室里,其他学校的人已经井然有序地开始准备了,有的还时而投来嘲笑冷眼。  没有办法,话剧社的部员们只好开始化妆、排练。半个小时后,蓝泽望终于推着三个大箱子跑了进来。    “部长!”两部的人都围了上去。    “我们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他在前排撞到了头,已经送医院了,我便赶紧过来了。”    “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一直半晕着,他家人已经去了,我行动电话坏掉了一直没法联系上你们,这是你们的衣服。”    “那怎么办?部长不会有事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部长可是主角啊。”    “要不麻生你演德古拉吧,能不能麻烦服装部的谁来替代一下他?”戏剧社的副部长立即决断,对着台词稍少的扮演范海辛的社员说。    “副部长,就算我勉强演了,但我这个粗狂的形象和德古拉差的太远了,重点是部长的衣服我也穿不上啊。”身高已经一米八五的健硕男子一脸焦急的说。    “啧,你怎么一说,我也穿不进去……可恶部长怎么能这么瘦。”    服装部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手上拿着戏剧社成员的尺寸是真的知道的……真的不是你们部长瘦,你俩明明可以进运动社团的强壮肌肉男子为什么都跑到戏剧社去了。    “不如……蓝泽君,你来演德古拉好不好。”戏剧社的副部长打量了一圈服装部的众人,“你的身材跟我们部长差不多,长得也挺好看的,霸气和优雅的气质也有。”    平泽和绿川带头偷笑了起来。蓝泽斜着眼瞥了二人一眼,微笑着开口,“我很乐意帮忙,只是我看你们排练的时候,感觉德古拉台词挺多的,我都不知道。”    “这个没关系,旁白到时候会帮你配音。”副部长看过去,旁白的男生点点头,“没问题。旁白和对话不冲突,我可以做到。”    “那,就来吧。”    戏剧社的人开始指导蓝泽剧情和走位,他们天天跟着排练其实这十分钟的剧情已经都深熟于心,指导了几遍走位和动作后,蓝泽也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    “望,你那个不叫笑叫抽筋好不好?”站在一边的平泽也坐不住地冲上来,“你对人家女主角深情一点行么?”  蓝泽望白了他一眼,“你来好了。”  平泽弘月顺势往菅原身后一躲。    戏剧社的人继续在给他指导,立即对上戏,“你就想象下她是你女朋友好了,很简单,就像这样看着她,然后微笑。”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蓝泽望镇定自若地看着他。  大家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继续八卦,还是表示担忧。    “那就想象下是你暗恋的女生好了。”对方只好说。  蓝泽望听后,若有所思片刻,神色凝重地说,“我试试吧。”  还真有啊…… ——来自服装部集体的心声。    马上就要到青学出场了,她们当然也不能待在后台,都移到了广场上。前几场下来,已经挤了满满的观众,清原等人一时也只能挤进在外侧。  由于人太多,她跟大部队走散,便一边喊着玲子的名字,一边人群后面找。忽然身边一个闭着眼睛的男孩子看向过来,“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什么什么?”  “抱歉,听错了。”对方点点头转过身。    台下人挤着人,挪步就容易踩到人。她刚一回头看见同志们,就踩到别人的脚上。  “欧尼酱?”这一踩,竟还踩到了认识的人。   “咳……绘……绘凛你怎么在这里。”真田弦一郎先是拉着帽子准备道歉,忽然见是她,黝黑的脸上仿佛渗出了一点红色。  “欧尼酱,你也喜欢cosplay吗?”  “不是!怎么可能!”真田意识到后半句话声量大了些,又压了压帽子,“我陪队友来的。”真田指了指他前方一个银白头发的男孩子,和刚才对她说话的一个棕色头发闭着眼睛拿着笔记本的男孩子。  “喂真田,你叫我?”前面的男孩子转过头来看了他俩一眼,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忽然笑开,“噢?好可爱的女孩子~我叫仁王雅治,可以叫我雅治,你叫什么名字?”  “清原绘凛,绘凛。”  “诶诶额~一会再跟你聊啊~他们开始了。”男孩子朝她眨眨眼,转过去看舞台了。    她心里其实也免不了为自家的部长紧张。    “原来你喜欢cosplay啊。”真田在一旁默默的念叨,意外又发现了妹妹的一个喜好。  “不完全算……就是衣服是我们服装部做的,然后我们部长还上台了,大家都在下面看着。”  真田一回头,清原身侧还有一大堆人,在跟他招手或微笑。  “啊……绘凛,你在这里。快看部长出来了!噢噢不错不错,部长好帅呢。”八木玲子此刻终于找到了她,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让她看舞台。    青学的表演开始了。一块巨大的幕布被顶了起来,遮挡了上午强烈的阳光,歌特式阴森诡秘的场景渲染了可怖而古老的气氛。  旁白开始:“1897年的伦敦,律师乔纳森到德古拉家城堡去办理地产手续。为此,他告别了未婚妻,美丽的米娜。城堡的主人正是吸血鬼德古拉伯爵。”  银发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出场了,走在台中帅气地转身带起了飞扬衣袍。他于王座上坐下,身边簇拥着跪着的众多女子——身穿她们这周赶工出来的三套衣服,因为戏剧部觉得男主角一人太单调。容貌妩媚艳丽,肌肤雪白的女吸血鬼们穿着性感的舞裙、跳着诱惑的舞步,让观众好象进入了十九世纪特兰西瓦尼亚的古城堡。  “德古拉伯爵阁下。”人类律师的到来,让吸血鬼们纷纷退出,只余下二人在台中对白。戏剧社的演员们开始正经地表演,而蓝泽望在王座上保持着优雅而慵懒的姿势,只需要随着回答的对白抬抬手。  “德古拉伯爵发现乔纳森照片中的米娜与过世的妻子惊人相象,认为米娜就是她的转世再生,便将乔纳森囚禁起来,前往伦敦寻找米娜。”  “啊!绘凛我好紧张啊,部长好酷哦,他能坚持下来么?”八木玲子一边看一边抓着她的手。    “我也深表担忧……你看,那个领口的折痕是你缝的,这效果不错。”  “欸~你选的腰带扣也很应景呢!”  真田弦一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清原身侧半步,挡住后面挤向前的人群。    “来到伦敦的德古拉化为年轻的王子找到了米娜,他的优雅风度和迷人的气质逐渐征服了米娜。米娜爱上了他,并在与他接触中隐隐回忆起一些她前世作为他妻子的往事,这使她陷入一种忧郁与幸福之中。而乔纳森也逃离了德古拉的囚禁。  德古拉必须回到城堡蓄养力量。而猎人范海辛博士对米娜催眠,利用她对德古拉的爱的力量追踪德古拉。范海辛和乔纳森追上德古拉,打伤了他,而米娜将德古拉救下带入了城堡。米娜要求德古拉将她也变成吸血鬼,愿意同他永远生活在城堡中。”    表演来到了全剧最高潮的部分,便是德古拉将女孩的喉咙咬破的一幕。他们教蓝泽用了血包,要在咬上女孩喉咙的瞬间咬破让血液顺着她的胸颈流下来。  德古拉的眼里含着满满的深情,说出了全场唯一一句台词,“我的米娜,我的爱。”然后嘴唇轻轻覆上她的喉咙,不让人觉察地将嘴里的血包咬破。    “啊!!!好帅啊!”    “啊啊啊怎么办我也想被他咬!”    “咬我吧咬我吧”    人群沸腾起来时,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顺利地等着剧情完结,德古拉战败,米娜以生命相救,二人一起回归了上帝的怀抱。    “那欧尼酱,我要回去部里了,你慢慢玩。”清原扯了扯真田的衣服,点点头,就跟着八木玲子一起离开了。   虽然全场没有自己台词的德古拉不时会显得有点尴尬,但好在颜值气质在那里摆着,终究是圆满地完成了表演。在主演缺席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大家最后电话确认他们部长无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的时候,最后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干杯!”    清原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大群朋友们出去聚餐。忽然被热烈的同志情谊所包围……还真是温暖的一件事情。  大家吃着烤肉,互相聊着天,气氛尤其热烈。到饭中,饰演米娜的二年级女孩子竟然忽然站起来,红着脸映着她明媚姣好的脸庞,对着蓝泽望大喊一句,“蓝泽前辈,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所有人停滞了几秒种,随即开始起哄了。  都说演戏最能培养感情,只是短暂的亲密接触和眼神交流,就足以攻陷女孩子的心了吗?但不得不说,能在戏剧部出演女主角的女孩自然外表都是顶尖的。    蓝泽望依旧的微笑着,对着她说,“我们的爱刚才已经给上帝了。”    ——而且也不太会害羞的。女孩子也没有难过,嬉笑着说,“我不会放弃哦,你可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请好好用餐吧。”    平泽弘月连忙跑到女孩子身边,“妹妹啊,你把部长甩了吧,考虑考虑我啊~!”    “喂喂,服装部的,老来抢我们部的女孩子做什么,一边去一边去。”服装部的两个魁梧的男生挡在平泽面前,把女孩子隔回另一桌去了。    “呜……望,小泉,他们好可怕。”    聚餐后两边相互道谢,祝贺着这一次cosplay大赛预选有惊无险后便散场各自回家。分散后,大家都纷纷乘地铁或是步行,慢慢地都一一离开了,走着走着只剩下清原和蓝泽望两人。她们一起到附近的公车站,清原先说话,“部长,我是这一班车回家了。”    “想不想知道今天,我想象的是谁?”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清原抬头看着他,等待着下文。蓝泽望却看着她犹豫地一句话都没说。    公车渐渐停下来,清原见他还没说话,便说道,“部长,我一直以为暗恋是件私人的事,但今天看她的告白,忽觉勇敢说出来也挺美好。”    然后微微颔首,见蓝泽微沉着头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道别上了车。    清原为了第二日的比赛早早地睡下了,却做了一个显然没有让她休息好的梦。    那是五年前的自己,也就是说,不是清原绘凛的那个自己。    她飘荡在空无一人的校舍中,轻晃上楼梯,后面跟着那个偷偷摸摸地十多岁的小鬼头。她低头一看,双手双脚都变成了透明的白色。    她继续走着走着,走到1年1班的教室面前,忽然被此处是青学的认知给吓住了。    “不会吧……”她吓退了半步,往台阶上面跑着,便到了服装部所在的教室。    里面空无一人,只是摆满了他们制作留下的布料和其他的东西。    “我的位子……”她走到床边自己熟悉工作台前,没有她整理好的缝纫机、布料、小金属件,也没有她每日记录的小册子——而是被各种杂物给堆满了。确切来说,这里没有位子,只是堆积杂物的角落。  她吓得赶紧跑了出去。“我死了么……?”她问那个小鬼。    “又死了么?”她问着问着,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同身体一样的乳白色的透明的水珠。    那个小鬼远远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如果这么就死了,为什么要我再活一次。”    她醒了过来。    这是早上七点半,九点开始地区预选赛淘汰赛,有几场比赛要打。  她摸摸自己的脸,上面湿漉漉的。  “绘凛你起来了吗?快来吃饭,今天要加油哦。”外面的秋叶已经进到她家做了早餐。她轻轻推开门,长舒一口气。    地区预选赛有十几所学校,要在两天之内完成所有淘汰赛,几乎是从早打到晚。青学的剑道本来就弱,女子剑道社年年更是惨遭二轮淘汰。而今年吸收了她和另一个一年级的能力不错的女生,训练也得到专业道馆的训练,所以战况比前几年自然要激烈一些。    “喂……这不是青学么?万年垫底,怎么打的这么厉害了。”    所有的努力,最后不过就是为了听到这一句话。剑道社的成员们几乎都是如此想的。    “喂清原!我们晋级都大赛了!我们真的晋级了啊。”作为最后一场比赛的压阵,几分钟后比赛完行礼结束下场后,社员们开始兴奋的欢呼起来。“小松副将,您也很厉害嘛。”清原微笑着拍拍她的部长。  “进了都大赛,可以推选一个人参加个人赛了哦,清原还是你去吧。”    清原有点累,又想到昨日的梦,便陷入了犹豫。如果她注定又要忽然离去,现在的一切,是否还有意义呢?  她摇摇头,拒绝了选入个人赛的机会,让给了同年的另一个女孩子。“我恐怕没有时间备战个人赛,而且她应该更需要这样的实战经验,就让高桥去吧。”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里,就没有像这样忙碌的做过什么事情。她家父亲因为担心她真的患上自闭症,连学都可以不去上的。就算上学,她也就自己看看书听听音乐解闷,然后回家练练剑道。她父亲对于剑道训练是唯一不放松的——毕竟运动的人都会开朗一些,而且身体强壮了其他都好说。    可是,如果这一切到头只是一场空……她为何要努力做这些事情。……她已经听着他的话,很珍惜生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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