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于利害,则失本心。 ——清原绘凛 秋天里青春学园所有的社团都渐渐开始进行了换届。学生会自然是首个,他们完成了交接,才能更好的统筹其他社团的换届工作。 他们班里有两个人在学生会里。一个是宣传部的藤堂,另一个是手冢国光。换届的时候,藤堂第一个表示支持手冢,然后班里的投票也几乎给了他们班非常负责的班长大人。 于是手冢国光在老师们的支持和许多同学的推荐下,被票选为下一届的学生会长。 清原绘凛想想都觉得麻烦,可手冢却是个不会逃避任何责任的人。 所谓能者多劳。 真田弦一郎九月里也很忙碌。立海大附中的传统校园庆典海原祭也在月底开始了。也许是前两年青学的戏剧部拿了好几项最佳服装奖的缘故,他们服装设计部除了原本的活动外,竟渐渐开始接起了其他学校戏剧部或者其他活动的单子。 但像立海大这样大些的学校自己戏剧部都有很好的服装后备,并不需要外援……但是其他的活动就有需求了。真田弦一郎所在的A班和B班联合起来做了一个鬼屋,就想要做得更专业一点。负责道具的仁王雅治听说了她就在青学负责戏剧部服装后,便委托真田来找她进行有偿购买一些服装和道具。 清原想到几个月前用来吓新生的道具都还在,便答应去跟部长请求一下。她们新任的服装设计部社长——绿川慎一。清原在问之前就已经八分确定了,这哥们别的不说对于收入的追求还是有的;况且他对吓到别人以丰富青学7大不可思议传说之类的事情,拥有比当年的蓝泽望更深的执念。 绿川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收取成本的三成的利润作为手工费——附送了现有的一箱子恐怖道具。那边很土豪的立海大,和算了算觉得其实不太贵的仁王,也非常愉快的同他达成了合作。 反正秋天里他们社除了换届也真没有什么别的活要做。 ——除了秋天一开始,清原的个人赛。 清原绘凛在九月中旬的时候结束了当年的个人赛的前半程。关东地区大赛的前三名就可以入围十月底的全国大赛——迄今为止青学女剑部所取得的最好成绩,虽然是个人赛。但同团体赛一样,她们还是会角逐出关东地区总冠军。 高桥和美的手腕到底是有所损伤,或者说更多的是内心害怕手腕的伤病而无法克服杂念,便在关东大赛一开始就遭淘汰。清原也许是受团队赛的鼓舞和同伴们的鼓励,竟一路自信满满地上打进了关东大赛的决赛,便又遇上了深泽佐知子。 这场比赛真田弦一郎和真田弦右卫门都来了,在前排的看台上看着她。剑道部的朋友们也都来现场应援。过去一个月她并没有想明白到底当初的深泽佐知子实力到底多少深浅。尽管她没有放弃训练和锻炼,但站上赛场的时候,清原的心中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比起对输赢的执着,她的动摇更多是源于,遇上不知深浅的对手时的对于未知的惊慌。她的力量在她之上,而体能素质却同她相差无几。 清原绘凛不知道到底要采取怎样的战术才能封印她的力道。至少团体赛时那样出其不意地快攻手段肯定让对方已经有了防备。 她只能赌持久战。 在对方用力更多的情况下,体能消耗当然也会更多,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反应力变慢和思考力的下降,以及内心的急躁。 尽管清原绘凛自己不确定,但现实告诉她她的确赌对了。 在她无数次假意正面抵抗,实则顺势卸力的防御姿势下,对方很快就心急了,便越打越快。清原被迫接了几记正面劈砍后觉得都手麻,很难想象如果全部都去正面防御,她手早废了。 比分在0-0的情况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清原还在等待她彻底失去耐心的那一刻。在那一刻来临之际,清原刹那间放弃了防御,以全力蹬步迎接对方的攻击,并将刀留于身后,离开对方的竹剑后,提手近身一记逆裟斩,“呀啊!”便击中了对方的面部。 但后面的局数里,这个策略就不奏效了。对方知道她所坚持的持久战,和诱敌深入消耗体力的做法,一开局就小心点没有全力攻向她。她采取了同团体战比赛时同样的战法,清原心里如履薄冰。她必须要躲开对方的对方那一系列真正全力的杀招,才能有机会在那之后反击。她注意着对方的身体细微动作,一直等待着。 “全是破绽啊,哈!”深泽佐知子忽然大喊着,越过二人相持的竹剑,从相立的反方向冲刺横切竹击中了她的喉部。 ……清原绘凛一时内心十分慌乱……什么破绽?她明明认真留意了她的动作,为何对方发起进攻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反应的能力。 第三局时,她也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破绽在何处,但这是最后一局,这是一本胜负了,只是最后一击。她看着深泽的动作,二人皆抵剑虚攻,不时会触碰到对方的身体,而深泽也一直以攻势贴上来,距离拉的相当近。 她们互相找机会试探着对方对于上半身的防守,二人皆防御得密不透风,对对方些微的活动都有相当的防备。 “来啊!”深泽退后半步,忽然大喊一声,俯冲上前劈砍她的面部。清原险险横刀架住,感受到对方难以抵挡的力道。她用力蹬脚,将刀往侧面挡开。观众席上响起了对进攻予以鼓励的掌声。 二人又回到相持的位置,继续互相试探着。 “破绽!”深泽大喊着又冲了上来击打她的面部,清原顺势俯身准备格挡开并突刺对方的喉咙。 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深泽便已经转而攻击她的手腕。 “红方,一本。比赛结束。”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酸疼的左手手腕,才明白自己究竟着了对方的道。 哪里有什么破绽,一切都是自己心生出的破绽。 “绘凛,你明白自己败在哪里了吗?”带二人回神奈川的路上,真田老人沉声询问她。 清原一直低着头,从比赛结束那一刹那到现在,她都处于自厌自弃的悔恨当中。她点点头,红着一双眼睛却不自知。 纠于利害,忘失本心。 真田弦一郎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能汲取教训便好。”真田弦右卫门对她比对训真田弦一郎的时候要温柔太多了。尽管这么安慰她,清原自己心里也十分明白这道理。 但输了比赛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回到真田家的大宅,她把自己沉进浴室的大池子里,浑身被温热的清水给包围着。清原绘凛,你真是太大意了。旁观的时候,知道当日八神对高桥所使用的计策,为何如今自己身处场上,同样的干扰怎么就看不破了呢? 竟输给了这个少女。 她浮出水面,被自己的认知吓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尽管记忆已经越来越遥远模糊,但是此刻的惊醒还是能让她记忆起来那个重新开始前的存在性。 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闭上眼睛,又沉入了水底。一切真实世界中视线和声音的模糊都无法唤起她的从前。 又乱想些什么呢? 你就是清原绘凛啊。 隐约间,她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便又从水里钻出来。 “哎呀……” 她一出水,便看见浴室门口身形踉跄的身影。 “哎呀绘凛你还好吧?吓死舅妈了。哎哟,好像扭到脚了。”真田和江扶着墙,左脚不自然地靠在一边。 清原赶紧从水里站起来,扯上一旁的浴袍罩在身上便过去扶着她,“……您您还好吗?”她低头看着真田和江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于是她系好衣服,直接半蹲了下来,“我先背您回去外面再处理吧。” “欸,不不好吧,小绘凛你扶着我走就好。” “没太远,上来吧。”她拉了拉真田和江的手臂,把她背了起来。 真田和江在她出门的时候,扯下了旁边的毛巾,轻轻包在她的头发上。 “您是不是被我吓到了。”真田和江轻轻给她擦着头发,就听见清原在前面问她。 “没有,我就是看你太久没出来想进来看看,结果不小心踩到地板上的水了而已。”真田和江柔声回答她。 清原绘凛知道她没说实话……浴室里都是原木的网格地板,想在上面滑都滑不起来,哪里能踩水滑到——她一下又红了眼睛。 “哥哥!”她从走廊经过真田少年敞开的房间时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声。静坐的真田少年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立刻就跑出来了。 “怎么了绘凛,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你快去拿冰袋来起居室,舅妈扭到脚了。” 真田少年赶紧往厨房跑。清原继续背着她走到起居室里才把她放下。 “我们小绘凛真可靠呢,累不累?”真田和江按着她不让她立刻起身,然后几番调整就把她的头发用毛巾包裹得整整齐齐的。 清原摇摇头,眼睛依旧红红的。 “没关系,比赛输掉了,下次再赢回来就好了。啊~还没有恭喜你顺利进入全国大赛呢。” 清原绘凛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真田少年拿着冰袋回来给真田和江冰敷脚踝,清原则被打发去好好换了一身衣服。 “那,上次弦一郎他们拿了全国冠军都还没有庆祝,绘凛这次也进了全国大赛,趁今天我们去外面好好吃一顿吧。”真田和江开心地看着两个孩子,然后推推清原的手,“绘凛快去告诉外公吧,今天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不做晚饭了哦。” 清原看着其实是要鼓励自己的真田和江,乖乖点了点头,然后在真田和江和真田少年诧异的眼光下抱了抱她,“那你坐着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