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所执是剑,并非他物。 ——真田弦右卫门 “我给大家说我姑姑是剑道部的主将,他们都可羡慕了。” 诚一郎大哥和和江舅妈在回家的一路都恭喜她,小佐助也崇拜地围着她转悠,可真田老人直到回家路上都未开口说话。 清原起先开心着,没有在意,快进家门却被老人直接叫去了道场。 老人的几个年长的学生时常也在道场里待着训练或教学,见二人一同前去便互相鞠着躬问候着。 “下课了吧?”真田弦右卫门进门见着零星的学生和,询问了身边最近的短寸头发的男子。 “是,老师。” 老人回头看了绘凛一眼,“那助广,烦你同绘凛来一场。” 她心中疑惑,怎么比赛一结束?不是都赢了,为何看起来那脸色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而眼前这三十出头的五段的助广大哥,身为神奈川县警刑事课的警部不管是训练还是实战同她根本也不在一个级别上……这必败的实战,是何用意呢? “就照你今日觉得应该的方式来。”真田弦右卫门正言道。 她换好了衣服,先鞠躬见礼,“前辈,请多指教。” 二人竹刀相触不急动弹,绘凛紧盯对方双眼,那助广前辈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锋劲,并未因为她是个小女孩而轻视待之。 “哈!” 然后几番试探举刀皆被对方轻易挡回,清原不免心中扬起了兴趣斗志。只要她今日能全力拼上一个一本,就能十分的满足了。 她抿唇,眼神依旧不放开对方,也能看出对方敏锐眼神中的游刃有余。确也如此,连着好些进攻突刺,都被对化解,而助广也并未主动进攻,几次试探的假动作实际也是留着防守的架势。 清原便趁着下一次对方试探时,又以回风的步伐假意撤步拉开距离,再踮跳直刺对方胴部。这式未成功,却让助广眼生讶异之色。 后来她再击,助广像是也只会先处理她这式,不会想其它。如此清原再以流雪之势避开正面,在他挡击劈砍时攻击他低手防守中空挡的面部。 助广立刻后撤身形,清原便在唐竹后再次以回风躲开那突刺、微斜上身、返身踮跳逆风切上助广正前倾的面。终于拿到了一个一本。 围观中虽都是前辈,却也不免赞她这奇绝身技。 没人叫停,助广却这才认真起来。助广见她袭面,只后仰并后跃,脚重踩跃上前一击突刺便反而击中了她喉部。可谓无势一刀取。她如此几次再得不了手,深觉自己就是跟孩子玩闹似的,可也半点不恼不慌。 随后的战斗中,清原恁是被劈了五次面,刺了三次喉并一击面返胴。 结束礼毕了,助广来夸了她两句,她也算是得了点收获,心情不错地笑了。 她跪坐在老人身边,真田弦右卫门呼退了众人,只留祖孙二人在道场中。 静默许久许久,少女也耐心等待着——老人分明是要说些什么的。 随后他问,“你可有想过,自己为何执刀。” 清原本来不明白老人是想做什么,只当要指点她今日可能存在的不足之处,却冷不丁的被这样问了一句话。 “对于你来说,这就只是游戏吗?” 她似被冷刺了一样愣住了,反应过来老人今日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也明白过来为何自比赛回家至今都神情抑重。 可是……她分明感受到自己外公这七分教育、三分悲的神伤。 清原绘凛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若是将此刻心里所想讲出,只怕真真要伤了老人的心。 她拿起这竹刀时,确是只觉得舒心;面对对手,只是觉得该挫敌力战。 警察是为了维护正义,常人是为健体护己、修身养性。她不是不明白老人他们所教导的天道合一、剑为心护、德艺双修…… 只是站在场上,哪里又有心思想到这些? 老人谓之游戏,她隐约是觉得,同今日运用父亲教授的这技法有直接的关系。 “那日你我问我无我境界,我让你同弦一郎比试,你有思考过我如此做的意义吗?” “你手中所执是剑,并非他物。” “你如今,也算是我新阴流的传人,该好好想想了。” 老人端坐在席台,阖上双目,“你且回去休息吧。” -*- -*- -*- -*- -*- -*- -*- -*- -*- -*- -*- -*- -*- -*- -*- “这问题,也确实该你自己好好想想。”清原和也说,“不过无论你如何抉择,爸爸最希望的是你能开心的生活着,每日每日都能觉得幸福而充实。” 有什么好抉择的呢? 她思来想去,并没有想通到老人和父亲究竟要让她想什么。 -*- -*- -*- -*- -*- -*- -*- -*- -*- -*- -*- -*- -*- -*- -*- 休息只一日,女子剑道部开始在学校中每日每日的为一周后的决赛做准备。教练安排此刻闲下的男子部来给她们进行针对性的陪练。 “那天你使出的新招式我同男子主将研究过,想了几种后面对手会应对的方法,这两天你要熟悉了后有应对之策。开始试试吧。” 她默默点头,那日在场的有所有学校参赛的选手,不可能不予以警惕。 昨日被前辈反击的太多,以至于至今清原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差在哪里……面对五段的助广大叔,她差的地方太多了。 何其相似……对方即使回撤防守推挡,清原便摔倒在地。流雪之势的重心不稳确实是个问题。挨了好些攻击的清原只觉得身体不听自己使唤,一摘面罩便被教练给叫住了嘱咐了好些。 她老想着昨日的事情,到正中午只觉得心累。 “什么?龙马去参加美网了?” 午休和众人一起去校外吃饭,遇见了同桃城一起的菊丸。清原便惊觉自己从赛前至今一周多都没有关心过训练外的事情了。 “你们不是下周也要开始全国大赛了吗?” “是啊,不过没有越前在的话我们也可以赢的!”菊丸咬着汉堡,“我这次要玩单打了哦绘凛!” “这样?那大石呢?” “别跟我提大石,哼。”他狠狠地咬着一口又一口,“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害我现在要一个人打网球。” 清原没有再提大石,因为他自己就吐槽了整整一顿饭的大石。 可是同样是运动,至少对于菊丸英二或者越前龙马来说,网球就是一场最好玩的游戏啊。 那么为什么,对于她而言剑道不能是游戏呢? 新阴流的……传人。 -*- -*- -*- -*- -*- -*- -*- -*- -*- -*- -*- -*- -*- -*- -*- “不是刚刚就在说参加美网去了吗?” 她同高桥刚进青春台的地铁站,便见着高架桥下网球场的青学网球部成员们。 “噢这学弟厉害了,是淘汰回来了吗?”二人伏在栏杆上远远看着那球场里的人,高桥蹭起来仔细看着,“欸,是在跟手冢国光打比赛吗?你看你看。” 清原看见了,是手冢。 从他为数不多的同她聊起越前的几次话语中,她能分明感受到手冢对于龙马少年的特别关注。 她和高桥围观了许久。之后观察,意识到越前龙马打出的招式是他们网球部每个人的绝招。 对于越前龙马,如此享受网球的这场游戏,那对于另一边的他呢? “……就抱着网球拍不肯放开呢。”她脑中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经过此处时,手冢彩菜所笑道的话。 他二人皆在这个年纪便领悟了无我境界。 并非她执着于无我境界——想到那天真刀比试的惊心——还是说外公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让她领悟到这所谓的无我境界? 她握紧手中的竹刀袋。 “不如你去问问手冢国光吧,不是说他很早就可以达到那无我境界了吗?”高桥知道她那日问问题的事情,也体察到今日她心中的堵塞。“别太放心上,前面还有我们呢。” 她舒一口气,告诫自己却是不宜多思,“算了,他们这周要比赛,不要去烦扰他了。”其实她过去一周也只是收到比赛那日手冢祝贺的邮件,并没有联系过,一下子就更不想打扰他了,“光是网球部的事情应该已经够多了。” 只是,心里的烦思,哪里能说不去在意,就能不去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