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夏曦接过,斜睨了凌少祺一眼,方把手机贴在耳际:“喂,龙五吗?……嗯,好的,拜托你照顾她……不了,龙五,我已经有了决定……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压低了声音还在与电话里的龙五做些交托,突然远处的山头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响,通话戛然而止。
潇夏曦尚自攥着手机,掌心冷汗直冒,指尖发寒。那地方,那地方就是刚刚他们离开的悬崖边,也就是现在龙五正在接回德丽丝的地方。
“怎么回事?”她猛地回头质问,堪堪对上凌少祺倚靠在沙发里阖眼假寐,似乎这场爆炸对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震撼,甚至是了然于胸。
这一刻,她幡然醒悟了,原来,那个对她呵护备至,口口声声说着永远不会伤害她的少祺哥哥,又一次算计了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他们早在那个地方埋下了炸药,而她,却成了这个圈套里最最得力的推动者。
他没有多解释,潇夏曦也不再与他多唇舌,颤抖着指尖一次又一次地重拨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然而,话机里重复播放的却是那段枯燥而乏味的电话录音:“你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她终于放弃了拨打,愤然将手机掷向凌少祺,转而用力拍打车窗:“停车,停车啊!……”可是,无论她如何拍打,如何声嘶力竭地叫喊,车内所有人依旧岿然不动。窗外,火光红红,映亮了每一处最阴暗的地方,而他们的车队却离那簇火团越来越远。
飞机上。
凌少祺低头翻阅着报纸,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瞥向右前方,离他隔着有两排座位的潇夏曦身上。到了后来,眸瞳里全是她纤细羸弱的剪影。
潇夏曦的表现出奇安静,从上飞机开始,一直不吵不闹,即使打了照面,也没有与他有过任何交谈,就那么若无其事地坐在窗边,支着下颌,遥望窗外摇曳叠影的云海,沉思。
这样的潇夏曦满身都是尖锐的刺,凌少祺多少次想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可是,又怕他的主动接近再次触及她的伤口,使彼此间的裂痕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弥合。多少年来,他在险恶重重的江湖上打滚,都不曾窘迫过,然而,在潇夏曦视若途人的冷漠面前,他总是束手无策,她状似无意的避而远之,根本不让他有为自己解释的机会,总是让他有一种被拒在门外的隔离感。
他们乘搭的专用飞机越过重洋,跨过雪山,长途跋涉十多个小时,终于降落在一个小型停机坪。顶着秋冷的风步出机舱,面朝沧海桑田,潇夏曦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回p国,而是一个同时远离p国和俄罗斯的小岛国。
长达十数辆名贵豪华汽车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经过秋黄的麦埂,水墨的河流,还有一大片一大片花瓣落地有声的罂粟花场,正有花农顶着烈日零星散布在角落里劳作。
干燥的风从车窗的缝隙灌进来,刮着皮肤,油然有种干涩的疼痛感。这一刻,潇夏曦才惊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踏入了初秋。那个炽热得令人无法喘息的夏季,早已在世人的唏嘘声中淡化了记忆。
行进的地势渐渐偏僻,约摸一个小时车程,车队络绎开进了一个庄园。潇夏曦的视线滑过镂花的大铁门时,不经意看见铁门上的木牌用显著的漆字赫然写着:乔曼山庄。然而,当她走下车,昂首仰望时,看到的却是一座欧陆古貌的城堡建筑。垂影婆娑处,古堡的外墙有点斑驳,不过,巨型坚实的砖块垒叠成墙,高耸的城楼浅入云端,在恢宏中彰显岁月沉淀的底蕴。
有多个佣人鱼贯而出,向他们躬身行礼后,直接将车上的行李搬了下来,送上各自的房间。潇夏曦只身离开疗养院,本来并没有随行携带的行李,这些都是在俄罗斯凌少祺与她逛商业街时购买的,足足两大箱。
“累吗?”凌少祺停驻在门前,看着她一脸疲态,建议说,“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潇夏曦摇摇头,终于说出了近几天里第一句话:“带我去见他!”说完,她已经走在了前面,避开他关注的目光,侧身闪进了那道半掩的门里。
凌少祺顿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清楚她去而复返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见潇万川,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光,陪伴在他左右。无论两人以前有多少怨由,终归难以泯灭这种与生俱来的亲情,只要潇万川还在,潇夏曦总不会置之不理的。
古堡里,并没有想象中华贵庄严,光线透过琉璃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梦幻色彩,横跨时光的隧道,洒落在回旋的楼梯道上。两人拾级而上,踩着满室的寂静走向古堡的最深处。凌少祺走在前面,潇夏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只有触手可及的距离,可是,似乎并没有因为某人刻意放缓的脚步而有所改变。
转过一个弯道,他们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门口没有人把守,从里面若隐若现地闻得到一些浅淡的药味。
凌少祺轻旋门把,首先走进了房间,并且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这时候,潇夏曦反而有点踌躇不前了。两年时间不见,昔日的恨意早早被时光摩挲只剩下了淡淡的牵挂。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父女俩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重逢。路上凌乱的碎印透着不安,到了此刻,终于尘埃落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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