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他蹙了蹙眉,声音淡淡的。
潇夏曦闻言,只得重新站定,面向他。刚好顺光,他抿着唇,冷凛的面部线条绷得很紧,宛如沉冰,眸底隐藏着脆弱的伤感。
“去诊疗室。”她故意忽略他的冷漠,蹶起了嘴,同样不容对方拒绝,“我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自己!”说着,掬起了手,掌腹抚过他的手背,上面一个个被烟蒂烫过的伤口硌得她的皮肤生疼。
凌少祺浑然不觉疼痛,将手往里抽了下,想从她的掌中抽出来,却被抓得更紧。“你必须先要去处理伤口,否则会感染留疤的。”她容不得他再做出反应,双手并用拉起他就走。
病房门前的保镖远远地看着两人在走廊里拉拉扯扯,脸上浮现一丝丝诧异,却不敢声张。凌少祺只得跟着她走。
兜兜转转,两人来到了诊疗室,美女护士先为凌少祺手背上的伤口做了基本的消毒处理。他用烟蒂扎伤的伤口很深,皮下的肉都翻了出来,有一绺淡淡的烧焦的味道。不过,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看上去有些狰狞。
凌少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明显地,对美女护士的摆弄显得很不耐烦,偶尔极冷淡地“嗯”一声,鼻音清冽,美女护士瞪了他一眼,心里暗地埋怨了一句,然后,继续用力地捣弄他的伤口。
潇夏曦本来站在凌少祺背后,她悄悄地从诊疗室退了出来,直至转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才将蕴积在胸口的闷气纾了出来。看着面前惚恍的长廊,光线交替迭影,突然,毫无预兆地,泪盈于睫。
林若然的猝然离世,还有那触目惊心的血咒,已经为她与凌少祺的婚姻判处了死刑,在凌少祺拔枪指向潇万川的一刻,她便已经知道了他最终的抉择。他只得遵从,不得不从。否则,罪恶的梦魇将如影随形,不仅他们,还有身边的人都得背负着这一个沉重的枷锁步步为营。
毕竟是相熟的人,毕竟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几年,指尖的温柔兀自萦绕未散,倒头来,却是带着无法释怀的恨走入黄泉,她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
很难想象,倘若凌少祺那一枪真的打了下去……潇夏曦用力地甩了甩头,不敢再往下想。蓦然之间,又觉得心底一阵悲凉。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坚强,在凌少祺举枪的一刹那,她分明听到了心被提上了悬崖,再破空坠下的声音。
还好,没有凌少祺的命令,他的手下也不会对潇万川再有其他过分的举措。至少目前的他,算是安全的。
潇夏曦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径直走向走廊尽头,转弯角有一台咖啡自助机。
凌少祺的伤其实也算不上是很严重,只需要做了消毒处理,再涂上药粉,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他站了起来,却不见了潇夏曦的踪影。
正疑惑间,潇夏曦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杯口冒着缭缭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低垂的羽睫仍然沾着几滴尚没有干透的水珠,距离近了,反而显得不太真实。
“谢谢!”凌少祺很自然地接过潇夏曦递过来的咖啡,暖热的温度从指尖晕开。他低头凝注着她的脸,从她再次走进诊疗室之始,就有点走神。“怎么了?”
潇夏曦立即回过神来,却摇摇头,垂睑,将眸间那点残余的惊愕扇走:“没有。刚刚在走廊不小心绊了一脚,差点儿摔倒了。幸好没事!”她说。
很笨拙的措辞,却轻易暴露了她的慌乱。只是,凌少祺仍旧保持了缄默,并不想去拆穿她。在她的刻意隐瞒下,他宁愿选择相信。
——重新敞开胸怀,去信任身边的人。
而事实上,就在刚才,在走近咖啡自助机的时候,潇夏曦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隐没在转角。在此时此地,一个似乎不太可能会在异国他乡出现的人……待她追过去时,寂静如斯的走廊里却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若然的葬礼安排在三天之后,在凌少祺的允许下,潇万川也参加了葬礼。
秋风卷起地上萧瑟的落叶,从墓碑前划过。而十字架上相片里的女子,巧笑嫣然,如相识的最初,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流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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