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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她的眼角倾泄而下。那次轰动全球的爆炸之后,她是以为,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失落的心情一直伴随着淡淡的哀伤,偶尔想起,总不免惆怅——记忆中,那个清隽如玉的男人,一身白衣站在光晕里,向她伸出手,温浅地笑着,他说:“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不要再像现在这样狼狈了!”——然而每一次相见,她不是受伤就是沮丧,而且一次比一次狼狈。头疼啊头疼。
“夏曦,怎么会是你?!”龙五愣了愣,同样没想到,竟然会是潇夏曦。
他遥遥就望见有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在小路上奔行,距离远了,就像小虫子蠕蠕而行。出于谨慎,他躲在了暗处,警惕地等待着那个未知的“威胁”渐渐跑近,以便伺机先发制人。直至淡薄的月光在那个小身影上辗转流连,他才看清楚了来人的面目。——几绺凌乱的卷发撩过她的眉眼,沉浸在月色中,记忆中的影象在此刻恍然变得那么夺目清晰。
“是龙七,她把我从医院带了出来。”潇夏曦紧张地双手攥住了他的胳膊,青白的指骨泛着微光,“她说……他出事了?是真的吗?”她紧抿着双唇,仿佛在等待审判一般凝视着龙五。
此刻,他的回答于她而言,很重要。才刚刚经历了麟儿去世的耗噩,阵痛还没有消减,再经过这一段耗费体力的奔跑,她的身体极虚软,只能半倚在他的身上,凭靠他的力量支持着自己半虚浮的双脚。他的气息混杂着秋天的干爽,沉静而淡雅,丝丝缕缕游走在她的发间,总有一种令人依靠的安定,让潇夏曦浮躁的思绪随之慢慢平复下来。
“他没事。不过,目前身体正在恢复期,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龙五笑笑,抚上她的秀发,带着沉稳的力度,指尖在柔软的发间滑过,“在治疗过程中,他的求生意志很强。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终于让他的病情稳定下来,身体机能也渐渐恢复。你放心!”
“但是,龙七她说……”潇夏曦的话戛然而止。这时候才想起,当初龙七的话含糊两可,在她一再追问下,也没有明确地说清楚夜宸隽的近况,只是她太焦心了,在乍然听到那句话后,顿时失了分寸,以至于一路上也没有闲下心来细细思量。
原来,这只是龙七的“圈套”。
她放下龙五胳臂上的手,长长吁了口气,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着一段伸手可及的距离。抬眸,展颜一笑,“即然他没事,那么,我先走了!”她再一次深刻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用力地纳言吐气,“你们……保重!”
此去暂别,后会遥遥无期,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相见了。只要他们一切安好,她再没有其他奢求。其实老天爷已经待她不薄,在亲人们一个个舍她而去的同时,还为她保留了最后一丝温暖。
她应该感恩的!
“你不去见他一面吗?”龙五紧问了一句,他的脸笼罩在月辉中,他的声音在秋天的夜空里显得缥缈却沉着,宛若磐石,“他心有牵挂地来到了美国,难道你不去见他一面,就这样走了?”
潇夏曦愣了愣,才走出几步却塑在了当地,龙五淡然地绕到她面前,凝神看着她绷紧的脸和被齿贝咬得泛白的唇瓣,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明天后,我们就会离开这儿,或回俄罗斯,或回我们自己的地盘。青龙帮与我们的对争也会持续下去,直至双方的力量此消彼长,或者完全消亡。如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他的话一字一句如珠似玉般从高空落下,潇夏曦垂眸看着地面,许久,轻声应着:“不了。我已经答应了少祺哥哥,不会再离开!他一直待我很好,即使我做不到全心全意地爱他,也会遵守我的承诺。至于你们的斗争,那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争夺,我没办法阻止,更加不想再介入!不过……”她目光空茫,里面夹杂着一丝澄清的希冀,“倘若可以,为什么不尝试着和解?阴谋篡夺、血腥杀戮,都是为了追逐名利,那些东西真那么重要吗?”
像她在希腊与老太太一家围坐在壁火前唱歌跳舞,简单而平凡的生活其实就是最幸福的!坦诚的笑容,点滴的积聚,构筑成牢不可破的壁垒,这才是她真正渴念的城堡,可惜,潇万川不懂,凌少祺也不懂。
“如果杀戮只为了保全,而非简单的追逐名利呢?”龙五双手负在背后,仰望星空,淡若游丝的秋风撩动着他的额发,“凌少祺的势力扩张范围已经对我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牵连很广,如果我们再不压制,可能连微薄的生存机会也没有。他的无限扩张已经威胁到其他帮派,除非,他愿意放下他的野心,否则,不止是我们,就连西方的黑帮也会伺机消灭他,取缔他的地位。夏曦,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只手遮天,很多时候,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在其中取得平衡。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