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夏曦已经被架进了其中一个铁皮箱内。
他从车前的储物箱里取出手枪,矮着身躲在了面包车后。
若换作平时,夜宸隽根本不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眼内,只是现在潇夏曦在他们手上,被绑架的动机未明、那些人的底细未明,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见机行事。
不过那些挟持潇夏曦的人也算得上粗心得很,因为刚刚才下过雨,地上是乱七八糟的泥泞,所以夜宸隽很轻易地就辨清了女子被关押的地方。——两个人的重量明显在泥泞上踩出了较常人深刻的脚印。
夜宸隽挺了挺手中的枪,上了膛,然后循着那道足迹挨了过去。
铁皮箱前居然没有人把守,而铁门紧闭着,就像一个固若金汤的铁笼,将里面的人牢牢地困住。
夜宸隽的眸光闪烁,借着面包车的掩护,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此处不比野外的丛林密布,只要站在铁堆之上,便可以将下面的风吹草动一览无遗的纳入在视线范围之内,属于易守难攻的局势。但是很奇怪,他从下向上望,基本上每一个可以用来远窥的制高点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偌大的造船厂,俨如一座死寂的城。
但在夜宸隽眼中,这里更像一个早早被设满了诱惑的陷阱。——所有超乎常理而刻意营造的疏忽大意,最终遮掩不了隐蔽在暗处那一双双贪婪而残忍的眼眸。
他防不胜防。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确保潇夏曦的安全。
夜宸隽屏住呼吸,借着那些伸展出来却狰狞恐怖的铁枝的掩护,渐渐靠近铁皮箱。
上面的门只是用一道旋把扣住,并没有上锁。他小心翼翼地旋开门把,厚重的铁门随即应声而开,潮水一般的光线夹杂着滚滚的灰尘涌了进去,冲破黑霾,他一眼便看见了摊软在杂草上的潇夏曦。
他赶忙跑过去,双手扶起。
凌乱的头发垂将下来,显现出一张精致却渗着淋漓苍白的脸。这样的潇夏曦,轻淡得犹如被水浸透了的白纸,残留下一具失了灵魂的躯壳,除了鼻翼下若有似无的气息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还好,肉眼可见她身上的衣服尚算完整,并没有看出有重大的损伤,可能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夜宸隽微微地吁了口气,清决的脸随之凝上一层森冷的白霜。
拥住潇夏曦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几乎气得想杀人。——殊不知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企图实施绑架的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导致她的昏迷,是药物,还是暴力?反正,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让他们也尝试一下,地狱的滋味。
才要弯身用力抱起,怀里的人儿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却在此刻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还没有完全清明的眸里印拓着他的严峻。明明是巍然有力的下巴,明明是在梦里萦绕了千遍的优美的弧度,又仿如琉璃般透明得几欲消散了痕迹。淡淡的清香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是她久违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眼角潮热。
她抚上他的脸,失神似的挤出了一句:“你瘦了!”
夜宸隽猛地低下头,凝注着她颤抖的双唇,那些囤积满腹的话,遂然变成了空白。
“夏曦……”他低低地叫了声。
潇夏曦却突然昂起了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封住了他的唇。
冰凉的唇带着小小的咸意,连同他口中的薄荷味,一并被她吞了进去。她已经不去想被那些男人强押进面包车里的种种惊悚,不去想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究竟有多恶劣,不去想分别之后她的思念犹如星火燎原,几乎将她焚毁。此时此刻,她只有一种渴念。
她要将被岁月遗弃的,他与她之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
狠狠地补回来,一切顾虑、一切算计,还有一切曾经钻心噬骨的失去,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只要他,就在眼前。
夜宸隽错愣了半秒,遂然低下了头,唇角的笑渐渐扩大。
时间静止了下来。
被风吹动的铁门悄悄掩上,铁皮箱不可察觉地重新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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