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代表着生命力,虽然始终有颓败的一天,但在它有限的生命里,终究将最华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或许这才是人们在探病的时候,总喜欢给病人带上鲜花的原因吧。
潇夏曦摆弄完手上的花,走到凌子祺身旁,伸手扶住他,一步一步地踱回病床。
“我听医生说,你最近恢复得很快。只要配合物理治疗,不用两个月,就能像以前一样,健步如飞。少祺哥哥,恭喜你!”
凌少祺的腿还不用完全用上力,所以他的身体几乎全然挂向了潇夏曦,她咬紧双唇,吃力地承受着他的重量,好不容易终于将他扶上了床,她感觉整个肩膀都被卸下来似的,浑身无力。
“辛苦你了!”凌少祺坐在病床上,歉疚地看着她倚在床边重重地喘气。
潇夏曦摇了摇手,给他盛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了床前。
“少祺哥哥,我很抱歉。这一个多月我本该守在这里等待你的康复,可是刚好又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她垂下头,放在膝上的手不断地对绞着,仿佛一个小孩子为自己的过错忏悔。
而事实上,在那些“私奔”的日子里,她曾那么自私地只想争取与夜宸隽相处的日子,几乎忘记了,在医院里还有一个需要由她照顾的“哥哥”。所有的愧疚是在冷静下来后萌生的,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凌少祺倒是不在意地抚上她的头发,笑了笑,“我明白的。听他们说,德丽丝失踪了,你去找她。有结果了吗?”
潇夏曦怔住,遂尔摇头。
兴许又是雷承旭为她编造的借口吧。以寻找德丽丝为名缺席一个多月,从护士的口中转达给凌少祺,一切的理由也变得冠冕堂皇了。
而德丽丝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也是事实。
“都是我的错。”凌少祺叹了声,眸光倏尔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却无比凝重,“夏曦,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
“哦?”潇夏曦一愣,随即敛起神色,认真地看着他。
胸腔里的心脏却猛地剧跳了一下。
“最近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现在的事,还有将来的事。”凌少祺垂下眼敛,缓缓地道,“所以,我已经想过了,我决定自首。”
冷不丁地,他的手指竖在她的唇边,阻止了她的惊愕。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夏曦,我曾经所犯下的事罪恶滔天,假如我不自首,必将一辈子背负着这个枷锁,那样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我已经通知了警方,不日他们将会派人到医院,我会给他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交待我所有的罪行,然后由法律进行判决。”凌少祺神情平淡地说完这一切,直至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的心无来由地一阵轻松。
像他说的,自首的决定并非冲动。在目睹了各种鲜血淋漓之后,在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还有看着潇夏曦那样拼命地掩饰伤痛之后,他不止一次陷入了深思。
“或许真正的解脱不是逃避,而是面对。这也许是我最后的赎罪的机会了,所以,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他抚上潇夏曦的脸颊,温热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汹涌地溢出来,染湿了他的指尖,他轻笑着,“傻姑娘,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潇夏曦却摇着头,几乎泣不成声。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她明明知道的,凌少祺的自首不仅仅是为了赎罪,而更多的是不想拖累她
——在她自由的人生里,不愿意再成为她的负累,让她终日担惊受怕。
她明明知道的,却无力劝说。
哪怕一句安慰的话,但是在面对着他的坚定时,她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却胜过任何诉说的言语。
潇夏曦用力地拭去脸上残留的泪迹,从病床前站了起来,巧笑嫣然,“少祺哥哥,我为你唱首歌吧。”
不待他回应,她已经走到病房的中央站立,面对着病床上的男人,掂起两边的裙角,简单做了一个开场的仪式。
唱的是他们儿时在一起时经常哼唱的歌曲。没有伴奏,没有掌声,有的只是相对时的默默凝视。
不其然地,凌少祺也跟随着她刻意表现欢快的歌声慢慢哼唱了起来。
小小的病房里,因着这歌声而氤氲着一种愉快却压抑的气氛。
直至最后一句歌词哼唱完毕,潇夏曦终于忍不住,掩住哽咽的声音冲出了病房,虚掩的房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不可抑止的哭泣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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