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总比女人思维开阔,易于避开情感阻碍,周长林对海玉兰的出现显得淡定多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苏靖逐渐清醒过来,原本放在床头小桌上的烛台被狠狠地打碎在地上,侍女们顿时跪在地上。
苏靖站定,吩咐道:“去,把刘富贵叫过来。”
不一会,长得马面驴脸的刘富贵走了进来,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突兀,有些尚在结痂中。
“找到那贱人没!”苏靖扭曲着脸问。
刘富贵:“回夫人的话,我等一路查找,都没有海玉兰主仆二人的踪迹,按道理,怕是她们已经不在京城了。”
苏靖:“废物!谁让你在京城找!那贱人肯定是去寻海燕清了,去南疆方向追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着被欺辱的狼狈,又说:“去隗华阁,雇两名杀手,尽快解决!”
“这……”刘富贵有些为难,隗华阁是有名的江湖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钱,定是“药到病除”,只是:一则隗华阁用人杀人,均有记录,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逃不掉责任,二则这肯定是一笔不菲支出,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苏靖嫁进来并无丰厚嫁妆,如果用公账……
“是走公账吗?”刘富贵小心问道。
苏靖脸一黑:“这种事怎能走公账!”说完,转身从柜子拿出一个匣子,打开拿出一对珊瑚嵌珠镯,又从衣柜拿出一匹纯白色狐裘,说:“暂且去把这些典当了,应急使用。”
刘富贵不敢接,说:“夫人,这可是您最珍贵的饰品和服饰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找机会赎回来!”苏靖狠下心,将周长林给自己安置的最值钱的物品递给刘富贵,深深陷入沉思。
海燕清这个伪君子,一夜欢愉生了自己,却又不认自己!同样是海家的女儿,凭什么自己就要过得那么清苦!娘亲丢了性命,方让自己进了海家……
我要海家永无翻身之日!我要看见海玉兰永远比我低人一等!
那年进海家,不过九岁,可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衣衫褴褛的娘亲跪在海燕清脚下,“大人,求您开恩!靖儿真的是您的骨肉!您不能忘记十年前在罗村发生的事情啊!”
海燕清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否认,直说:“留她一口饭,不是难题,我家夫人向来心善……”
“海燕清,你这话什么意思!”苏靖母亲激动地哭喊着:“你可知我顶着全村人的唾骂,冒着生命危险生下靖儿,为的是什么!”未婚先孕,那可是浸猪笼的死罪!不过村里人恐海燕清回头过来找人,不敢贸然处死,“不过是为你当年的一句承诺!”
“我那时稀里糊涂犯了错,已然愧恨自己的禽兽行为!你跟靖儿的生活,我依然会负责,但绝对不能影响夫人,她受不得这种刺激!”
年少的苏靖在后面,听不清大人的讲话,只知道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男人没有丝毫怜悯,最后,刚直不愿受辱的母亲,一头撞死在海燕清眼前,临死时对苏靖说:“靖儿,她是你父亲,娘不在了,你好好听爹爹的话!”
苏靖哭着点点头,“娘,不要丢下靖儿,靖儿害怕!”幼小的苏靖哭得撕心裂肺,可还是换不回自己母亲的性命。
海燕清:“来人,把人抬到城郊去安葬吧!”
没有葬礼,没有谁在乎。苏靖看着小厮们把人抬走,海燕清始终没挪动一步,对着苏靖招招手,说:“孩子,你娘生了病,胡乱说话,我不是你父亲,可怜你小小年纪无家可归,我带你回家安置,可好?”
苏靖没有说话,只是呜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
但心底,认可了母亲所嘱咐,“听爹爹的话。”于是,艰难地点点头,哭声渐渐没了,只是眼泪流得更猛了:世上最疼她的娘亲,不在了!
海家,那曾经是多么辉煌的存在,一座屹立在京城南面的府邸,大门比自己的房子都大,苏靖永远记得进海家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