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二爷长叹口气,“我菱二永远跟随少爷和小姐。” 呵呵哒。 菱晚抿了抿唇,到厅堂中央神态庄重的对着两张黑白照拜了拜,然后转身看菱二,“我想单独跟二叔叔和五叔叔谈谈话。” 菱二喊了菱五,三人去了书房。 菱晚恢复小女孩姿态,挽着二叔,万分亲昵,她直接说明来意,“二叔叔,我和哥哥决定把家交给您做主。” 菱晚一脸认真和孺慕,眼角红红的,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的话。 菱二爷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充分发挥领导者的艺术,并不回话,看了眼五爷,“你怎么想?” 五爷扶了扶眼镜,“二哥,小姐他们这么小,您就帮着他们吧,外面人心可怕,局势复杂,他俩个小孩子怎么应付得来。” 菱五爷一语双关,既说菱晚菱洵都是小孩子好掌控,菱正这些年的兵力岂不是手到擒来。 又说这样做肯定就和洪七湘站了对立面,不过洪七湘为人复杂,与虎谋皮不长久,倒不如自己掌握军权,痛痛快快。 菱二爷沉吟,并不表明己意,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再想想。” 老狐狸。 菱晚忍住泪意,失落道,“对不起,二叔叔,让您为难了。” 反正她也就这么一说,增加菱二对她的信任,方便行事而已。 菱晚鼓起勇气,“二叔叔,五叔叔,我还有一件事……” 菱二诧异,“你说。” “我,我想去看看三叔叔四叔叔,”说着眼泪掉下来,竟是忍不住的伤心,“都怪我,怪我没有多关心叔叔们,父亲不在了,现在叔叔这样…我…我……” 菱晚哭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去?”菱二紧锁眉头道。 “我想今天去。”菱晚表现出忐忑不安。 菱二沉吟,“那行,就下午吧。” “二哥?”菱五爷诧异。 菱二瞧他,“去叫你的孟小姐来陪陪晚儿。” 菱五爷面露尴尬,轻‘咳’了声,那是他新娶的五姨太,虽活泼热闹,但不着调了些,哪能来陪小姐。 菱晚看出端倪,轻声道,“不用了,我看外面有熟悉的长辈,想去打声招呼。” 菱二点头。 菱晚礼貌退出,心里琢磨,菱五爷刚刚有事没有讲。 菱晚并没有到花园的宴场里,她围着房屋四处转悠,菱二这墙上雕的鱼虫花卉的图案栩栩如生,走廊上挂的字画,皆是大手笔。 有钱,比她爹官小但是比她爹有钱,菱晚挑眉。 菱晚闲逛到后院,见两个皆是黑香云纱褂裤打扮的男人起了争执。 其中一个男子鼻青脸肿,看起来似乎被打了一顿,他挎着包,被扎小辫的男人推了一下,那人不耐烦道,“快走,我们二爷对你仁尽义至了。” 挎包的男人半跪在他面前,“福生,你帮我求求情吧,我要是被赶出去在道上没活路啊。” 福生冷哼,“没活路?你容武胆子这么大,在哪不能混?去去去!” 容武拽住了他的衣袖,“福生,你帮帮我吧!” 福生一把推开了他,抱臂挑眉,“帮你?拿一百大洋来。” 忽地露出邪笑,眼朝包里瞥了瞥,“或者,把你那包私货给我。” 容武面露警惕。 福生冷笑,利落地转身关了后门。 菱晚眼见容武朝她这走来,摸了摸下巴,忽地叹气,“戏精就戏精吧,好歹也能是个隐形影后。” 容武失落地朝前走着,忽地撞上了人,一声惊呼响起,容武惶恐地跪下,“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故意撞您的。” 菱晚定定看了瞬他落地的包袱, 原来福生说的私货是鸦片。 沉默了一会,她揉了揉肩膀,温声道,“没事的,你起来吧。” 容武小心翼翼的抬眼,菱晚却皱了眉,看着他流血的手道,“你受伤了?” 容武慌忙摇头。 菱晚利落地拉起他的手腕,用手绢给他包扎。 容武第一次遇见这样好心肠的小姐,不怪他冲撞她还给他包扎伤口,顿时有些感动。 菱晚看他的表情心觉有戏,便一脸关心,“你被打之后又被赶出来了吗?”然后自语,“我二叔这样凶狠吗?” 容武摇头,眼里划过一丝黯然,“不是二爷吩咐的,是我自己犯了错,招人恨。” 菱晚拍了拍他的肩,“很严重的错吗?你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和二叔求求情。”她调皮地笑了笑,“我二叔很宠我哦。” 呸!巴不得我和菱洵死呢。 菱晚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暗暗翻了个白眼,撒谎果然有代价。 容武犹疑。 菱晚耐心等候,一脸温柔鼓励。 容武咬咬牙,忽地朝菱晚跪下。 菱晚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求小姐帮帮我,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但我真不能离开这。”容武低头,“我娘治病要钱,我不能丢了工作。” 菱晚没说好或不好,“我见你包里有私货,你犯了什么事?”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菱二暗地里走私鸦片赚钱,“你偷了二叔的私货?” 容武听这话,便以为菱晚是关于二爷的一切都知道的那种人。 老老实实道,“前些日子二爷得到消息,南部那边有人走了十袋烟土,爷吩咐我们去‘抢货’,我看见那不止十袋,还有一个小包,便起了心思,自己藏了起来,在公馆里被发现了,二爷便不再用我了。”容武更加低落,“今天下午二爷又有一批生意,我想参与,却被那几个兄弟打了出来,二爷也没有管。” 菱晚轻叩了叩衣服,菱二果然走私鸦片,菱五爷未说出的话,就是今天下午有‘抢货’的生意? 哟,那她倒是赶巧了。 “你起来。” 菱晚拿了五百大洋放进他手里。 容武愕然,“这我不能收!” “拿着吧。”菱晚淡淡道,“我帮不了你什么,拿去给你娘看病。” 拿钱换消息,两清。 容武红了眼眶,“谢谢小姐。” 菱晚沉思,“下午的生意,福生知道的多吗?” 容武不明所以,他点点头,“他是‘内部人’。” 那就好办了,菱晚弯了弯眉眼。 看着容武走掉,菱晚揉了揉脸, 心里吐槽,不容易啊。 菱晚走到后门前,眨了眨眼,瞬间换了苦大仇深的表情,推开门,小皮鞋使劲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后门打开是又一个院子,菱晚走在花间小路上,颇为不爽地拽断了几朵花,冷哼一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和这花过不去做什么呀。” 福生小步跑过来,将洒水的壶一放,朝菱晚笑,“小姐不高兴呐?” 菱晚愤愤道,“爹不在,二叔果然就不在意我了!” 福生道,“您这话诛心啊,二爷对您那是顶顶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菱晚冷哼,“误会?他对我那是顶敷衍顶不耐烦,不过让他陪我去给三叔四叔上柱香,他便推脱有事,去不去还要考虑,哼!” “哎哟,小姐这您就误会二爷了,二爷下午是真有事,重要的事。” “重要——”菱晚拉高了声调,“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这……”福生挠了挠头,纠结不语。 “说。”菱晚眯了眯眼。 福生更纠结了。 菱晚拿出一张票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福生刚要接过时,她将它拿远,坏笑了一下“要不要?” “要!”福生眼巴巴看着。 菱晚不耐烦,“那你就说,我二叔的事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就算你被问起,说被我逼的不就行。” “我说我说。” 福生成功地被诱惑。 菱晚阴恻恻道,“说详细点,不然,仔细你的皮。” 福生附耳过去,低声道,“有个大人物” 他比了比“比咱二爷大很多的人物,弄到了两批私货的消息,大的那批他们自个抢,我得到内部消息,他们今晚会在百乐门地下赌场卖。小的那批,交给咱二爷来抢。” 福生以更低的声音道,“那位大人物已经把客人介绍过来了,就在前院宴场里,等下午货到了二爷得跟这位客人进行交易。” “客人叫什么?” 福生闭唇不语。 菱晚使劲将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咬着字撒娇道,“我就是好奇嘛~” 嘶……牙酸。 福生被晃花了眼,“好好好。”又附耳过去,“王越华。” 菱晚将票子放到他手里,又拍了拍他肩膀,笑眯眯道,“好好干!” 转身利落地走了。 …… 菱晚姿态闲适的喝着酒,看着宴场里的每一个人。 刚刚她已经打听到了哪个是王越华。 菱二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一定是洪七湘,而洪七湘无意间给她送了阵东风。 杀个人简单,难得是怎样将事情压下来。 当她与菱二菱五去墓地时,让菱洵找人透露给王越华消息,就说,菱二违背洪七湘的话,有意藏私,不愿与他交易。 然后再让菱洵派遣士兵化装去截菱二到手的货,然后在无人知情的情况下放入二爷的公馆。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局。 当菱二菱五被炸死消息传出时,警局会第一时间到墓地和二爷的公馆查案,此时恰好在公馆里搜出鸦片。 王越华会交代他所认为的一切,如菱二是照洪爷意思办事,他却不愿让他提货,而是自己藏私。 福生他们的口供是抢来的货被人截走,没人知道如何出现在二爷的公馆。 这样,警局的人一合整,便以为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菱二想吞了货,然后告诉王越华货被截了。 而极有可能洪爷知道了菱二的异心,便在墓地设下局弄死他们。 总之,警局的会认为菱二菱五的死与洪爷脱不了关系,而他们是虽是省政委的军官,但洪七湘是真老虎,他们不敢触老虎胡须,案子便到此为止。 完美。 菱晚开心地抿了口酒,她就喜欢看洪狗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