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矜步伐极快,片刻便走到了自己的车前。 开车门,坐进去,启动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干脆。 越野车在宽阔的城市马路上快速驶过,渐渐地入了一条车流稀少的泊油路。 路灯投下的光在车窗上一闪而过,对驾驶人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很快,车后就追来了鸣笛声。 付矜冷漠的面庞有片刻松动,眉心动了动,将车速减下来,靠边停下。 交警循例对她进行了交规教育,开了罚单。 警车走后,付矜却没有立即将车开走。 她开着车窗,夏季的夜风吹送进来,让人压抑的心情松了松。 付矜仰头靠在椅背上,沉默地想起表演教室那股冲动。 应珞入戏逼近的时候,她竟然有股冲动搂住他,将那个吻狠狠落实。 这实在是罕见,二十年来不管怎样,她都还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 指腹无意识地落在唇上,付矜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唇角就无声地勾起了。 半会儿后,摒弃掉无用的杂念。 付矜拿出手机,找到某个微信群,发了个消息过去。 付:[夜篮,谁来?] 很快,微信群热闹了起来。 干死老板:[卧槽!小付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我们都快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小猪每晚三次奶:[半年啊!你小子死哪里去了??每次群里圈你,声都不吭!] 白衬衫:[我来。] 美胸肌:[操操操,衬衫男你他娘的有没有原则??] 白衬衫:[……] 七匹狼:[衬衫说原则是什么玩意?能吃?顺便,小付,夜宵得你包啊,害大家担心你这么久,不请客破费,你好意思?!] 付:[好,半小时后到。] 干死老板:[我去我去!有白吃的夜宵谁不去啊!] 美胸肌:[我我我,还有我!] 小猪每晚三次奶:[唉,今晚小猪在家,我就不去了,得在家奶孩子。] 干死老板:[放心奶爸,我们会把你的照片恭恭敬敬放旁边的。] …… 消息一条接一条,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 付矜浅笑,收起了手机,便重新启动车开往篮球场地。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到了。 走入场,远远的,一个抱着篮球笑容阳光的男孩冲她摇手。 “小付!” 付矜走近,点头示意。 笑容阳光的男孩便是群里的“干死老板”,而旁边沉默寡言,运动衣没有一丝褶皱,运动鞋没有一星污点的则是群里的“白衬衫”。 三人随便打了打,顺便聊会儿天,没过多久其余人也都到了。 一场篮球打下来,酣畅淋漓,每个人都喘着粗气,湿了薄衫。 “白衬衫”一辆车,付矜一辆车,载着大家去了常去的夜宵摊。 吃东西的时候,其他人都在聊天,付矜便在看手机。 看了看微信,她发现一个小时前,应珞发了个朋友圈。 [今天的月亮很美。] 配图是一张被树梢遮挡了一半面庞的弯月。 月如钩,上西楼。 分明是凄凉的语句氛围,但付矜却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坐她旁边的“干死老板”被她忽然的笑声吓了一跳,手肘捅捅她。 “小付,你干什么?!” “嗯?” “忽然笑得这么恐怖!” 嘴角一斜,余光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干死老板”便怂了,闭口不敢再说话。 没了旁边人的打搅,付矜难得兴致不错,给应珞的这条朋友圈回复了。 [是很美。] 回复完后,她又想起之前应珞提出想再跟她来打一次夜篮球。 思绪一转,付矜便转入了微信,点开夜篮球的微信群,把应珞邀请了进来。 下一秒,付矜便收到了两条消息提示。 一条是之前她回复应珞的朋友圈,应珞又给她回复了回来。 三个微笑的表情。 还有一条是邀请同意的提示。 接着围着一桌吃烧烤的人手机都不约而同地震了震或响了响。 大家点开看,群里进了新人,不认识。 “干死老板”最先反应过来,他惊呼:“上次跟你来的那男的?” 付矜点头:“他叫应珞,以后打球也加他一个。” 众人脸色各异。 虽然跟小付接触不深,但是小付这个人做事十分简单干脆。 这句话的意思,大约等同于:以后我不在,你们罩着他点,要打球的时候都算他一个。 “卧槽,小付你红鸾星——”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双漆黑的眼睛盯了过来。 “美胸肌”话卡在嗓子眼,一时半会儿唾沫下不去,猛咳了两声差点噎死自己。 其余人都笑他,连小付的玩笑都敢开,噎死算了。 彼时已经回到公寓的应珞,忽然加入一个新群体,有些不好意思。 在群里说了句大家好,迎来群里各路妖魔鬼怪的热烈欢迎。 他硬着头皮一一应付后,转而去找付矜。 应珞:[你刚打完球?] 付:[嗯。练习完了?] 应珞:[练习完了。对了,我们五号汇报演出,你来吗?] 付:[可能去不了,刚回国,有些事要处理。] 应珞:[哦,那好吧。] 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应珞:[还在外面?] 付:[嗯,在吃烧烤。] 应珞:[你这么说,我都馋了(发呆)] 付:[下次带你来。] 这条消息,应珞怔怔地看了好几遍。 唇角不受控制地渐渐上扬上扬再上扬。 他想起商想容说的,付矜对认可的人十分纵容。 看来的确是这样,不仅纵容,甚至过分点,可以说溺爱…… 所以,他真的是付矜认可的人了? 应珞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又停下。 眼睛发热地敲字。 应珞:[好。] 付:[去睡。] 应珞:[好。] 应珞:[晚安!] 付:[嗯。] 一周后,应珞表演课程的汇报演出开始。 舞台下坐满了老师学生,还有同学的亲朋好友。 余叶舒也坐在观众席上,等着应珞他们那组的演出开始。 下一组便是应珞他们了,后台一颗脑袋忽然探出来,望了圈舞台下的观众。 她的确没来,说不出失望不失望。 其实付矜不来更好,毕竟要是她来了,可能就会发现那幕戏的不对劲了。 可是尽管如此,他似乎还是期盼她出现的。 这天的汇报演出结束后,应珞便不再有课程,只需回家等结业证书的颁发。 晚上跟相处了快半年的同学最后聚了一次。 以后大家再见,可能就是剧组或者其他什么通告里了。 当晚大家喝得都有些多,应珞双颊绯红,已经算是克制的。 最后也的确是他跟几个酒量好的将大家送上车。 临走前,周子妆壮着酒胆,拉住应珞的衣角。 低着头,声音呢糯:“应珞……你、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应珞有些为难,最后到底是将衣角从周子妆的手里扯了出来。 他只说了一声抱歉,便拦了辆车,将周子妆和几个顺路的一起送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前,周子妆双眼湿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然而应珞的视线一直没再放她身上,叮咛了一遍其他人路上小心,便将车门无情地关上了。 坐在车里的周子妆含着泪不甘心,拿出手机正要调出应珞的微信。 旁边就伸来一只手,盖在了她的手机上。 说话时,那人酒气浓重,但关心的意味也藏不住。 “别费劲了,应珞有人的。” 她想起上次应珞接到电话后匆匆离开的画面。 咬紧牙,还是不死心:“又不一定是……而且就算是,我——” “那人你比不了。” “……”红着眼睛望旁边闭眼的男人。 男人徐徐睁开眼:“能开上千万车的人,你比得了吗?” “……怎么会?” 她实在想不到应珞会认识那样的人。 如果能认识那样的人,平时应珞怎么会那么朴素。 而且怎么会特意跑来学表演?他完全可以请私人…… 男人拍拍她脑袋,像是在暗示她天真。 但拍完,安抚完,他却什么也没说,直接闭上眼睛,又休憩了。 周子妆处于震惊,回不过神。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更何况是有志于娱乐圈的人。 这点暗示的含义,她还是懂的。 可是……应珞真的…… 她完全不想相信。 第二天清晨,余叶舒带着早点来找应珞。 一进门就瞧见他已经穿戴整齐,黑色T恤,休闲牛仔裤,额发已经有些长了,软软碎碎的短发也没有整理妥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她将早点放在盛出来,放餐桌上,忙碌间又瞧见客厅茶几上放了好几本书。 翻开的,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就在看。 余叶舒好奇地问:“这么早起来看什么书?” 应珞关好门:“化学专业课本。” 一听,余叶舒便吃了惊:“嗯?怎么看这个?” “想更贴近角色。” “已经试完镜了??” “还没,下午去试镜。” “什么剧?” “一部网剧,我想试试男二那个角色。”应珞。 余叶舒瞪圆了眼睛,慢动作回头看他。 “网剧??”